第12章 漂漂,再见了

法音直勾勾地盯着被自己抓在手里的漂漂。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瞬间停滞了一般，就连莲音的哭泣声都听不见了，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和她手中的漂漂是鲜活的。

漂漂在经过短暂的怔愣后，回过神就开始挣扎起来，但是法音紧握的力度让她无法挪动分毫。

“对，就是这样，不让她离开，将她继续留在身边。”

那个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意味，又一次响彻法音的脑海。像是深渊，又像是堕落，勾引着法音一步步走向毁灭。

“不让她离开……留在身边……”法音的嘴里念念有词。

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却和嘴上说的恰恰相反。她一点点卸去了手上的力道，最终松开了手，放任漂漂飞离自己身边。

下一刻，法音抬起头，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眸此刻却一片清澈，丝毫没有被黑暗同化的迹象。

她张开嘴，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

“你是谁？”

其实法音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是刚刚发生的事，却总给她一种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生过的既视感。

而且，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她的身边有一种异样的存在在对她虎视眈眈，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个存在的意图，也不清楚该如何摆脱这个存在的威胁，所以只能静观其变。

因此，在注意到它突然活跃起来后，法音放任自己的思绪被它引导，并且装作毫无防备，随它肆意操控。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陌生的意识想要让她将漂漂留下，为什么？

它难道不知道漂漂如果留下来的话就只能直接消失吗？还怎么可能留在自己身边？

还有什么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失去，那么过去的拥有就都没有意义。这又是什么鬼？

如果一块蛋糕被她吃到肚子里后就消失了，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吗？

她是傻了才会选择不吃。

而且虽然漂漂啾啾不能像她和莲音一样，记得她们一起经历过的一切，但是这段回忆带给她们的美好却是真实存在的。

漂漂啾啾从来都不是她和莲音的私有物，她们属于皇家奇迹学院，是太阳之钟的一部分。

在法音看来，或许忘记也是漂漂啾啾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吧，如果她们带着原来的记忆被下一个人唤醒，那么无论是对她们还是对那个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虽然会觉得有一点寂寞，但法音也依然觉得这样会是最好的安排。

她不愿意歇斯底里地祈求漂漂将她永远记住，也不愿意将漂漂视作自己所有物般，要求她必须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如果离别是必然的结局，那她情愿笑着说再见。

即使，再也不见……

法音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脑海中的声音在法音发出质问的瞬间就如同退潮的海浪般彻底销声匿迹，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然而，眼前漂漂惊惧的表情仍在提醒着法音当她的意识被操控时所发生的事。

但此时法音也顾不得深究了，因为一声悠扬的钟声撕破了深夜的宁静，由远及近地传到她的耳畔。

到十二点了，法音在心里和自己说。

法音望向与自己一臂之隔的漂漂。虽然刚刚受到了法音粗暴的对待，但漂漂还是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了一些，就像被责骂的孩童仍怯怯地想要再次被母亲拥入怀中一般。

法音凝视着漂漂，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进心底。

法音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漂漂小巧的脑袋，她歪着头展颜一笑，像是敛尽了千般芳华。

“漂漂，再见了。”

漂漂眨了眨红豆般圆溜溜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法音，像是什么都明白了，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她伸出小手想要凑近法音，然而在她身后，那座晶莹透亮的太阳之钟却随着一声声悠远的钟声散发出愈发耀眼的光芒。

光芒从身后将漂漂全部包裹其中，但漂漂浑然不觉，仍伸着小手向法音飘来。

当最后一声钟响的回音彻底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中时，法音的面前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小的粉色身影。

她恍然如梦般地眨了眨眼，用手触碰了一下右侧脸颊，那里还残留着漂漂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所留下的吻。

法音笑眼弯弯。

一滴温热的泪无声无息地溢出，迅速划过脸颊，从下巴滴入衣角，晕开了一块浅浅的深红。

……

法音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意识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浮在了空中一样。

我在哪里？

法音模糊的意识里浮现出这样的问题。

在一间摆放着太阳之钟的房间里？

不对，法音的潜意识迅速否认。

我应该是在一个餐厅里。逐渐清醒的意识拼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