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扉上,乌云蔽日,天色极暗,风声不休。
这一日,和元熙死的那一日很像。
元熙迷迷糊糊揉着胀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茫然向外望去,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丫鬟金奴推门进来给她送汤药,把碗往她面前一伸,看她不接,随意的掷在桌上。
“起来喝药。”语气都是命令式的。
元熙才愣了一下。
金奴,她记得是谢家的丫鬟啊。
那年她和谢砚词置气,扬言要嫁其父谢兆,谢家老夫人听说后,安排金奴过来照顾她起居。
金奴虽只是个奴仆,但因她过于爱慕谢砚词,太过倒贴谢家,明是下嫁,却搞得自己像个便宜货,为谢家出钱出力出人脉,却像高攀了他们谢家似的。
阖家上下没一个瞧得起她的。
就连丫鬟奴仆也懒怠伺候她,以侍奉了她这么个主子为辱。
金奴也早在伺候她不几日后,就去黏着叶颂恩,为她端茶递水了,又怎会出现在此。
元熙从所处环境看出一丝异样,推开薄被穿鞋下床,准备亲自去确认猜想
顺口一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金奴轻慢的哼了哼,“午时啦,您可真能睡,哪有快入门的新妇敢像您这样睡懒觉的?也就我们老夫人宽宏大度,不与您计较就是,您上哪去找谢家这样的婆家。”
金奴说罢,从衣桁上抓来元熙的衣裳,往她身上随便一丢,催促:“您快点吧,大公子和叶姑娘伏妖归来,立了大功,您啥本事也没有,再不勤快点,可够惹人笑话的。”
“以后您嫁进谢家来 ,和谢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以夫家的脸面为主,自己丢人也就罢了,可不许丢谢家的,听明白了没有?”
元熙回头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自抖开衣裳披上,慢步往窗口走去。
推开窗,在大雨里看清了,此处果真是谢家宅院。
结合金奴的语境,一个时辰后,谢砚词会和叶颂恩“战胜归来”。
他们取得丹阳镇某只作乱猫妖的原核,高高兴兴的受镇主宴赏。
而她,没记错的话,会在宴上嫉妒的发狂,眼睁睁看着郎才女貌的谢砚词和叶颂恩,举杯共饮,相谈甚欢。
在醉酒后,她仪态尽失,谢兆询问她对婚事的看法,她当着镇主的面,大声向诸位确认了自己要嫁给谢兆的事。
本是赌气,为了引起整场宴上对她置若罔闻的谢砚词的注意。
也为了气一气他。
你看,你不爱我不娶我,我嫁你父亲如何。做你的继母,做你心爱女子的婆母,一辈子压你们一头,还要与你们纠缠,你逃不开也躲不了,只能受着,如何?
时年她十四岁,谢兆已四十有二,且已有过三任妻子。
此番做法,自然引起宴上宾客哗声一片。
她酒醒后自也是后悔的,可承诺是当着镇主的面亲口许下的。
有了见证人,反悔也难了。
这以后,就是一步踏错步步错的万丈深渊。
元熙深吸了一口气,将雨天里潮润的空气吸入肺腑,被玉金盏灼烧的痛感得到了缓解。
确认了。
她这是回到了六年前。
嫁给谢兆的前夕。
蠢到巅峰的时刻。
“您在磨蹭什么,还不走?”
“难不成您还等着我们谢家八抬大轿抬您这位娇小姐出门?”金奴不满道。
元熙托腮看雨。
她言不随心,上一世面对金奴的刁难,她就委委屈屈的说:“金奴姐姐,你别着急,我这就收拾好自己,谢哥哥回来了,我怎么能这副面貌就去见他,姐姐求求你,再稍等一下我好吗?”
然后换来金奴的一声冷嗤:“我说元小姐,您还在这儿痴心妄想呢,嫁给我们谢家的老爷就顶顶不错了,怎么还肖想我们谢家公子呢!”
这一世她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开口,八成也是这套台词,干脆不想说了。
而金奴早习惯了元熙的懦弱和哀求,等了半天不见元熙求她,百爪挠心很不适应。
元熙没有别的好,就是有一兜子铜臭碎银。她只等刁难了元熙,元熙来求,为讨好她主动奉上一捧珠宝灵石,她好小赚一笔呢。
怎地不求了?
“元小姐,您不会还真是在肖想我们家公子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谢家上下都知晓,金奴这么问,无非是想激元熙一下罢了。
在要和谢家老爷成亲的前夕,承认自己爱慕的其实是人家的公子,丢不丢脸?
“我做主子的不肖想,难不成由你这奴仆来肖想?”
元熙本在伸手接窗外的雨,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喜悦。
毕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