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能劝分绝不劝和

范筠惶惶然地坐回了椅子，满心的草泥马最后体现出来的只是一脑袋省略号。

……啥？！

“我得对皇帝做点什么”在夫君你这里，原来可以叫“多大事儿？！”

然后，在范筠自觉天要塌了的情境中，她眼睁睁看着自家公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茶杯放下，看向徐影：“先说说，他哪儿得罪你了，就为了昨天那一句话？”

范筠懵逼地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公爹你竟然知道后宫的事情？

不对……这种事情公爹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训斥这个因为一句话不顺耳便想对皇帝做点什么的皇后？

你们家对婚姻的态度原来是“能劝分绝不劝合”？

关键，徐影也没觉得徐老国公这么一句话有多让人感恩戴德，她也慢吞吞喝了一口茶，父女俩的动作竟是惊人的相似：“是，也不是。”

徐老国公挑了挑眉：“怎么说？”

“不得不承认，女儿确实不太在乎那些所谓的女德女戒，学都学不来。当然了，女儿也不以自己学不来为耻。”徐影一开口就先给这件事情定了调。

徐老国公点头：“继续。”

徐影便道：“楚英指责女儿不懂礼仪，严格来说倒也没说错，女儿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却也不至于为他说了实话而生气。”

徐老国公继续点头：“不错，不愧是我闺女。”

已经不用赘述二夫人心头那“什么？不想学女德女戒也可以这么轻轻过去？”的震撼了，她只怀揣着“随便吧，爱咋咋，我倒要看看这家人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的摆烂心情，听徐影接着说：“但是，楚英不应该是昨日说这样的话。”

“哦？”徐老国公挑眉，“所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你觉得楚英他当庭训你，让你很没面子？”

“没有。”徐影回答，“倘若女儿有错，楚英指出了女儿的错误，所谓闻过则喜，场合并不重要。”

徐老国公问：“那你气什么？”

“我气昨日我已经很讲礼仪了，错在何处？”徐影道，“宫宴嘛，女儿是皇后，所有要做的不过是端坐高位，举杯与妃嫔同乐，倘妃嫔有敬酒，再随心情喝上一两口罢了。既不是祭祖，也不是亲蚕，不涉国之大事，无干宗庙社稷，哪来的这么多礼仪规矩要守？”

停了停，继续道：“并且真要说守规矩，妃嫔们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在人前又唱又跳极尽媚态，难道便是大家闺秀应该有的礼仪？在御花园中说倒在楚英怀里就倒下去，倒下去的时候酥胸半露，搂着楚英不肯撒手，难道也是大家闺秀的规矩？”

徐老国公“唔”了一声。

他还未及表态，徐大哥犹豫地缓缓开口：“或许，是昨日陛下在朝政上有些不顺心的事？”

“有事情便该解决事情，难道有事情，对我撒气就成了理所当然？”徐影问。

徐大哥哑口了。

徐影却还补了一句：“再退一步说，即便是撒气，有的是不守规矩的妃嫔，他却独独训斥我，那是什么道理？”

“是有点莫名其妙啊。”徐鸣小弟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姐夫是哪根筋不对劲么？”

“谁说不是呢。”徐影道，“并且，阿爹不是从小就教我们，家暴只有零和无数次么？”

徐大哥的声音立刻就高了上去：“他打你了？！”

“那倒没有。”徐影道，“只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昨日的楚英会莫名其妙训斥我不懂礼仪，明日的楚英会不会突然觉得我这样的糟糠之妻不堪配他那么个大英雄，将我休弃下堂？”

徐大哥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老国公。

而老国公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半天，点了点头：“……我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二夫人，整个人就是，心态崩了。

这家人总是能在她觉得“卧槽！你们这已经是发疯极限了吧？”的情况下，再疯一点。

……小姑子你这不是莫须有吗？怎么一句不懂礼仪就能延展到休弃下堂了？

莫须有能论罪吗？

……能。

至少在徐家，只要他徐国公觉得能，那就是能——听了徐影的话，徐国公又慢吞吞喝了一口茶，突然一笑：“以楚英的所作所为，影儿你到今天才意识到你可能被他休弃下堂，为父确实蛮意外的。”

徐影尴尬了一瞬间，然后试图救一救自己在父亲那里的印象：“这是因为之前楚英话说的可甜，又没什么明显的错处，女儿便糊涂一时，信了他的鬼话。昨日他无端骂人，接着全天下都觉得他无论对女儿做什么女儿都得忍着，女儿这才意识到……以如今的情境，我好像对他没有还手之力。”

国公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个大闺女：“无端骂人就罢了，你说……他之前，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

徐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