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出事，之后，他不但没有主动向张警官提供这个线索，反而心虚地连夜搬走。

邵伟国和秦慕仪当初对他照顾有加，而他却选择远走高飞了。

每每梦回，他心有愧疚，只能借酒消愁，偷偷抹泪。实在无法想象秦总和她那一对儿女今后的日子会有多难，但他回不去了。

这么多年，他都没脸回南城。

直到前两日舅舅去世，他不得不来参加葬礼。

一到南城便心情沉重，直到葬礼结束，他依旧郁郁寡欢，趁离开之前，约上曾经的好友出来喝两杯。

本想避开过去，特地找了个远一些的酒馆，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老熟人。

周耀波靠在车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过去的事，车子晃得他开始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被张梓昕摇醒，他扶着车门下车，抬眼间见到邵伟国正向他走来，还穿着警服！

他的脚一哆嗦，踉踉跄跄平移了几步，撞到了路边的灯柱上。

酒醒大半，他依旧分不清此时是梦还是现实。

邵伟国又来找他算账了，这样的梦他已经做过很多回。没想到这次还穿了警服，看样子势必要将他捉拿归案！

顾不及思索，他本能地往桥边护栏跑，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护栏。

邵启铭被周耀波的举动吓坏了，飞奔上去救人。

“你别过来！”周耀波站在护栏上大喊。

邵启铭怕激化周耀波的情绪，只好乖乖配合，立在原地说：“周叔叔，你快下来吧，那里很危险，有什么话，我们下来慢慢说，好吗？”

在酒精的作用下，周耀波完全听不进邵启铭的话，自顾自地说着：“邵总，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混账啊！”

说罢，周耀波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哭边说：“都怪我一时贪心收了钱，在你面前帮老乡美言了几句。没想到邵总你对我是那么信任，想都不想就将工程交给了人家。邵总啊……是我害了你啊……我这些年，天天愧疚得睡不着啊……你要我偿命我也无话可说了，邵总啊……我来陪你了……”

说罢，周耀波转身投向暗潮汹涌的紫粼河。

好在邵启铭反应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拉住了周耀波。

周耀波太重了，拖着邵启铭大半个身子跟着惯性探了出去。晚风呼啸而过，摇摇欲坠的感觉让邵启铭的脑海里闪现过当年去救张腾的场面。

当年的他一意孤勇，甚至做好了同葬桥底的准备。如今的他却在那一瞬间想到，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程韵该怎么办。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在卫生间门口等了一会，本想等程韵出来，给她一个拥抱再走，可他心里焦急，等了一会见程韵没动静，干脆就先走了。

他后悔啊，如果能平安回去，他一定要在每次分别前好好抱一抱她，好好珍惜每一次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终成遗憾。他比任何人都深切体会“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这句话的含义。

他不想这样。他不想他们的感情也成遗憾，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做。

他想陪她过生日，陪她看花灯，想在每一个清晨对她说早安，想陪她度过每一个三餐四季；他还想向她求婚，是的，他想和她白头偕老，就像她海边素描的那幅画一样。

所以不论如何，他也要想尽办法活下来。

他一面拼命抓着周耀波，一面环视周围。桥外有方便检修人员走的水管和扶手，只要周耀波情绪稳定下来，就能获救。

手臂上传来极致的刺痛，他无暇顾及，极力让语气平和且真诚：“周叔叔，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邵启铭啊！当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从没有怪过你，真的！你有委屈我理解，你先上来，我们一起坐下来慢慢讲，好吗？”

周耀波愣愣地看着邵启铭，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傻事。

但让周耀波彻底清醒且试图爬上来的是紧接着的张梓昕的那一声尖叫。

他听见张梓昕边哭边拽着邵启铭的胳膊喊：“启铭哥哥，你受伤了，你流了好多血啊！！！”

邵启铭的胳膊被护栏下的一处翘起的铁丝划破，顺着不断下坠的身体，硬生生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顺着胳膊一直流到周耀波身上，一滴一滴被风吹落在他的脸上。

风混杂着血腥味冲进周耀波的鼻腔，他在霎那间清醒，伸手勾住身侧的栏杆，在邵启铭和闻讯赶来的张敬的帮助下翻了回来。

周耀波撕掉了自己的一条袖子，忙帮着给邵启铭包扎止血，张梓昕则哭着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拿起手机，叫来了120。

邵启铭安慰她：“小伤，没事。”

张敬则调侃：“这孩子，还是场面见少了。”

别人都以为张梓昕是被吓到了，她抹着泪也不反驳。只有她自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