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他冷到快要发抖，声音有些缥缈：“你、你在哪看到的？”

“就在离西瓜摊100米的地方。邵、邵队，你没事吧……”

“我去看看。”

攥着那张沾染污迹的快递单，邵启铭飞速向西瓜摊的方向冲去。

那里是第一撞击现场，也是整个路段撞击最严重的地方。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跑过去的，一路头重脚轻，思绪一片混乱又一片空白。就像眼前那一片破败的混乱里，盖着好几块惨白的布。

快要到西瓜摊的时候，邵启铭突然止住脚步不敢上前。

他感觉胸口不知被谁用斧头狠狠砍了一个大口子，疼到快要晕厥。鲜血翻涌而出，与这疮痍模糊的一切混合在一起，与掺着鲜血的西瓜汁混合在一起，淋漓满地，触目惊心。

“不，她不可能在这里的，她一定早就走了。”

他拿出手机，一遍一遍地给她打电话。

无人接听。

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他只能怔怔地捏着手机立在原地。

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任何时候都能想到解决方法的他，在这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慌得剧烈，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也许也是他的世界末日。

耳边的哀嚎声渐远，尸体被一一台上了救护车，市政的人已经开始清扫现场，高压水枪冲洗去满地的鲜红。

很快，这里将恢复如初，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捏着手机，开始扫视这里的一切，开始根据现场的状况，在脑海中模拟肇事车辆的冲撞路线。

他翻看程韵发信息的时间，估算她的大概位置与纸盒位置的联系。

他像一个固执的信徒，坚信她没有遇到这场车祸。

除非她在哪里停留过，除非这纸盒被移动过……

最终，他不得不抬起沉重的脚，挨个向医生和护士还有环卫工询问：“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孩，二十来岁，长头发，皮肤很白，长得很漂亮……”

他不想放过任何一条有关她的线索。

医生们说没有，他很高兴。

但他又担忧的不行。她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会不会是她在某个隐蔽的地方还没有人发现？就像之前的一个男子被撞飞进了灌木丛，最后被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最终，有个女医生说：“有。有两个呢。长得什么样没看清，但看上去是二十来岁，黑衣服，长头发。”

邵启铭倒吸一口凉气：“那她现在在哪？”

“一死一重伤，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

“一……死？重伤？”

邵启铭脚一软，向后退了两步，转眼看见最后一辆救护车鸣笛远去。

不是她！不是她！不可能是她！绝对不是她！！！

她一定是不小心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或者，她一定是画画太专注了没有在意到手机响。

在车祸开始之前，她一定到家了！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已关机。

怎么会关机了？为什么会关机了？？？

肩前的对讲机正在呼叫他的名字：“邵队，邵队在吗？请速回大队开会。”

“邵队，请速回大队开会。”

张敬追过来，看见邵启铭面色苍白。

“邵队，局长来了，喊你先回去……”

邵启铭回过神，冲对讲机回：“好……”

转眸间，眼眶已泛红。

他看向街边的摄像头，拍了拍张敬的肩膀：“兄弟，拜托了。”

张敬：“我懂！我明白！”

说罢，邵启铭转身走向警车。

打开车门前，他垂头看了看手里的快递单。手伸向车门把手，又放了下来。

“邵队？”车内的同事打开车窗,疑惑地看着邵启铭。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说罢，邵启铭转身离开。

“可是局长那……”同事话还没说完，邵启铭就已经跑远了。

他在路边找到一辆共享单车，向程韵家骑去。

她说她会在家等他的，说不定，她已经在等他了呢。

刚刚那个女医生的话让他短暂乱了思绪，他坚信，那一定只是凑巧。

他来到程韵家门前，按了下门铃……

门开了，一道暖黄的光从里面照出来，程韵从门的那面走出来，撅着小嘴埋怨道：“你怎么这么迟？”

邵启铭想象着这一幕，又按了一下门铃……但终究没有等到门开的时候。

此时的他已经已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着输入密码，打开门。

果然，屋内黑压压一片，只有钧仔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