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陈

着脸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找。”

何野微垂下头，心想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便问道：“若是他已经被火烧成灰了呢？”

卞良佑蹙眉，须臾后道：“哪怕只剩下一块骨头，也得找出来。”

何野领命离开了。

慕泠槐在这时走过来，她的衣服已经换过，如今身上穿的，不是那件凤袍，也非是她做贵妃时候穿的衣裳，而是她从桃花城离开时带过来的，她自己的素衣。

这样的她，与皇宫像是完全没了关系。

卞良佑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自从听到卞良哲那句话，他在慕泠槐面前，就变得有些畏缩，不是很有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否则，他总是控制不住去想慕泠槐在那时候的想法，想要知道她在过去那些时间里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怎么样了？”慕泠槐问他：“卞良哲到底死了没有？”

爆炸声响起后不久，慕泠槐就感觉到有人在往相反的方向拉拽卞良哲，并且那人用力很是奇巧，慕泠槐没能拉住，卞良哲不知去向。

那时他们所站的地方已经很危险了，慕泠槐只能暂时放下寻找卞良哲的踪迹的想法，拽着卞良佑跑开，是以如今他们并不知道卞良哲究竟是死是活。

卞良佑温声道：“不知道，他们还在找。”

“李韫玉呢？”慕泠槐语气中有些担忧，“我从逃出来以后，就没有见过她。”

卞良佑：“已经派人在找了。”

想要知道的都已经得到答案，心中惦念的却还没有结果，慕泠槐心思沉沉，沉默地看着前方乌黑的宫墙。

卞良佑终于有勇气看她一眼，他用目光描摹慕泠槐的侧脸，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谢安宁来到这里，抓住慕泠槐的手就要给她把脉，确认她无事以后才停下来，转到军营之中为受伤的士兵诊治。

“慕泠槐……”卞良佑忽然喊了一声，慕泠槐扭过头，眸光无比冷静。

“想问我卞良哲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她声音毫无波澜地问。

卞良佑移开视线，点了点头，“嗯。”

“卞良佑，我和你一样。”慕泠槐轻声道：“我们都是死过的人。”

即便早有猜测，可真的从慕泠槐嘴里听到了这个事实，卞良佑还是揪着心恍惚了一瞬，呼吸都是痛的。

“你怎么……”他说不出“死”这个字，斟酌许久才道：“没的？”

“大火，和他同归于尽。”慕泠槐道：“然后我活过来了，他也活过来了，甚至醒的比我要早，还谋了这江山，把你杀了。”

说到这里慕泠槐停顿一下，半是感叹半是狠厉地“嘶”了口气，而后平淡道：“他挺有能耐的。”

卞良佑沉默了，不敢再问下去。

能让慕泠槐选择同归于尽，那她必然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甚至连等人来救都没有机会。可是，和慕家兄妹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卞良佑确信，无论是柳家姐弟还是慕泠柏，都不会不管慕泠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死了。

慕泠槐知道自己等不到他们了。

满门尽灭，这是卞良哲的风格——甚至到了这辈子，他还是想要慕泠槐全家丧命，让她只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半晌，他开口，最后却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我……”

我和他真的很像吗？

卞良佑想问这个问题，最后却没能问出口。慕泠槐早就告诉过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再问一遍也不过是徒增烦扰。

所幸他那时声音很小，于是慕泠槐并未听到。

她还是那样□□地站着，素白衣裳被风吹动，像是顽强不屈的一朵花。

无端的，卞良佑脑海中重又出现不久前她的模样——那时的她持剑喋血，捅了卞良哲不知道多少剑，甚至意识都有些模糊。她扭身看过来时，眼眸中都漫上些微癫狂迷乱的色彩。

卞良佑猜测，慕泠槐应是在那些动作中获得了满足的快感。

渐渐的，两个慕泠槐在面前合为一体，正在看着他笑。

他暗暗想，假如慕泠槐伤的是他，会不会再出现那样的神情？假如慕泠槐伤的是他的脸，还会不会再觉得他和卞良哲很像？

“卞良佑！”

只是很快，随着慕泠槐一声厉喝，卞良佑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慕泠槐的确在看着自己。

何野没找到卞良哲，只是手下人在后花园那里发现了李韫玉的身影。

她被人打晕在那里。

何野让人把她安顿好，亲自过来禀告。

慕泠槐兀地想起来什么，心里气得不行，偏偏卞良佑还不知为何在这里发起呆了，慕泠槐想着他如今的身份，忍耐着自己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大声喊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