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
段凉绝从那天在尚书府初见慕泠槐,就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闻言没有任何犹豫与怀疑,立刻道:“私兵已经招募完全,操练也在马将军的带领下稳步进行,在阁主回来之前,应当可以启用。”
这情况与马骐给她的反馈相同,慕泠槐偏过头看向柳阳儿,见她果然蹙了眉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屋内突然响起咳嗽的声音。
抬头望去,慕泠槐看见石晨以衣袖掩面,脖颈间遍布红色,青筋爆出。
“石堂主以后可以不用过来。”见他这个样子,慕泠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现在时机未到,尚不需要你做什么,好生休养即可。”
石晨在段凉绝的轻抚下停住咳嗽,虚弱地笑笑,“我好歹是个堂主,不好因公谋私。况且,阁主离京这么久了,阁中事由慕小姐管控,我合该来见您一面。”
慕泠槐听出他话语中潜藏的意思,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是因为听说了那日慕泠槐在琉璃苑对江七说的话,只是慕泠槐摸不准他是为了替江七抱不平还是单纯害怕自己怪罪他。
其二,他是在助慕泠槐立威,这才拖着病躯前来。至于缘由,是在向慕泠槐表忠心示好,还是卞良佑临行前嘱托吩咐,慕泠槐就不得而知了。
可那无关紧要。
石晨脸上总是挂着轻浅的笑,让那因为痼疾磋磨而显得灰败阴郁的脸上多了几分和煦柔善。
他话又少,慕泠槐不能一眼看懂他,自然也无从分辨到底是哪种可能。
所以她选择了当下对自己最有利的一个,又一次道:“下次还是别过来了,身体是自己的,你们阁主回来了,也定然不想看到你病况愈下。”
不待石晨开口,段凉绝就替他应了下来,“多谢慕小姐挂怀。”
“继续吧。”柳阳儿看到慕泠槐点头,屋内声音变安静,平静地催促了一声。
柳阳儿心中虽然惊骇,但也已经消化完全,又想到慕泠槐没办法在这里待很久时间,所以这事情还是越快说完越好。
段凉绝手掌从石晨背上拿开,“谢小姐拿出来的那些钱财分了五份,一份拿去给那些我们能找到的以前的那些官员家眷做了贴补,两份花在了私兵上面,最后两份……”
她顿了顿,余光悄悄瞥了谢安宁一眼,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在顺心阁。”
慕泠槐寒声问:“我记得我给你下的令,是将这两份拿去贿赂朝中大臣。”
“慕小姐刚接手顺心阁不久,想来还不是很熟悉。”看见谢安宁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段凉绝不着急了,不慌不忙解释道:“顺心阁除了传闻中的‘与皇家相关’一说之外,与朝廷没有任何关系。”
慕泠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安排出了偏差,这种事情就算是要做,也不应该交给段凉绝,毕竟她从来只管杀人。
但那时时间紧迫,而段凉绝又是她接触的不算慕泠柏和王升以外的第一个顺心阁中人,所以她下意识选了她。
现在仔细思索,才发现那决定错得有多么荒谬。
“槐儿,”柳阳儿见她无声沉思许久,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慕泠槐:“怪我,考虑得不周全了。”
所幸现在时机未晚,想起江七和尹玖才是阁中平日对外打交道的主要人选,慕泠槐喊了一声:“江七。”
江七不久前才经受慕泠槐一通提点,这会心里尚且没有安定下来,一听见慕泠槐叫他就连忙应道:“慕小姐。”
“这事交给你去做。”慕泠槐顿了一下,问道:“可能办好?”
江七其实有些为难,但也不是毫无底气,权衡利弊后道:“我定然尽力。”
慕泠槐也不指望这事情真的能成,从一开始也没有让他们打着卞良佑的名义去做。
“贿赂不是为了将那些人拉拢到我们身边,而是看看朝中现在有多少忠义之辈。你做事时,只说自己是想寻求庇佑,别说自己是顺心阁的人。”慕泠槐叮嘱道:“若是他们收了,一一记着姓名便好,若是不收,不必强求。”
反正这些钱,能省下来一点是一点。至于那些送出去的钱,等到卞良佑登基,还是能再拿回来。
江七懂了她的意思,“是。”
柳阳儿听完,心中担忧更甚。
慕泠槐现在做的事,无一不是兵行险招。
豢养私兵,联络旧臣家眷,贿赂当朝大臣……
这里又是皇城,天子脚下,不是说藏住就能藏住的。
卞良哲对慕泠槐是有些偏爱,可那点偏爱,足够支撑慕泠槐这么挑衅他吗?
总之,柳阳儿不敢信。
同样担忧的不止柳阳儿一人,还有他身后的柳林儿。
或者说,柳林儿遭受到的冲击要更强烈,心神都在震撼。
他先是骤然发觉了慕泠槐巨大的变化,接着又发现他这两位姐姐在做的惊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