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叶珩之背过身去整理衣襟，云筝尴尬地挪开眼，赶紧使了法术将两人身上弄干，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两人的衣服虽然干了，但叶珩之的头发依然披散着，让她看得很是别扭。

她打开挂在腰袢上的储物囊袋，低头在里面翻检了半天，拿出一根样式简单至极的骨簪，朝着叶珩之递过去。

“你先用这根簪子束发吧。”

叶珩之伸手接过，将簪子咬在牙间，抬手重新挽了个发髻，再用簪子将那发髻稳住。或许是因没有铜镜可照，那发髻稍稍向左歪了些。

云筝忍住了上手帮他调整的冲动，歪就歪吧，发髻歪了也比头发披散下来要好。

叶珩之似乎对那骨簪十分满意，每隔一会便抬起手去头上摸摸，但等对上云筝的视线时，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师姐不仅没怪我，还赠我发簪——”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举起三指，正色道：“天地为证，弟子叶珩之此生必不辜负云筝师姐，若有违誓言，必遭五雷轰顶。”

云筝来不及去拦，叶珩之已经对天立誓。

叶珩之放下手转头看过来，云筝努力挤出一点笑，干巴巴地说道：“你有这番心意极好……极好……”

她心中有片刻迷惘困惑。

她来这里原是想要查探叶珩之的底细，也不知道是何处出了岔子，这才不过半日光景，竟让叶珩之对着她立下了这种毒誓。

云筝长叹口气，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她重新梳理思绪，清清嗓，对着叶珩之说道：“我今日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情。”

“另一件事情？”叶珩之蹙起眉头。

云筝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对他直说。叶珩之看着性子颇为单纯，若是拐弯抹角他不像是能听懂。

“我想知道碧骨剑为何会在你的身上？”

叶珩之看她神色严肃，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却突然听到她问起自己的佩剑，虽然有些不解，也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碧骨剑是师尊让烈师兄给我的。师姐怎么知道那剑原不是我的？”

云筝低下头，沉默不语，他的回答倒是和她先前想得不太一样。

为何会是师尊的要求？

林为山曾说过，叶珩之是师尊从山下带回来的，也是师尊提出要收他做内门弟子。林为山失忆，却清楚记得师尊将烈师兄带走。

这一件件事情，看起来零碎不相干，但仔细想来，却桩桩件件都和师尊有关。

云筝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她想再细问叶珩之一番，却突然听到他咦了一声，语气颇为诧异。

“碧骨剑不见了！”

云筝闻声看去，她记得那日叶珩之是将剑挂在腰边的，但此刻他腰边却空空如此，并不见碧骨剑的影子。

叶珩之在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阵儿，突然脸色一变，扭头看向水潭。

“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你来时可曾将剑带在身上？是不是落在别处了？”

云筝见叶珩之并不答话，便向前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潭中望去。

映入她眼中的只有幽深寒潭，落瀑在水面溅起无数水花，潭底情况更是不明。

叶珩之表情凝重，摇头答道：“师尊曾交代过我要随身带着它，我刚来思过崖时剑还在身上，这几日我也不曾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依然看向水潭，云筝当即会意。

“你的意思是碧骨剑掉在水潭中了？”

叶珩之点头。

“你是想下到潭底去找？”

叶珩之继续点头。

“你该不会是想现在跳下去吧？”

叶珩之用力地点头，随即迈着坚定的脚步向水中走去。

云筝顿感额角隐隐作痛，她眼疾手快地扯住叶珩之的衣摆，将他拽回岸边。

“你先别跳！既然是你的佩剑，你将它召上来便是，何必要亲自下水潭去找？”

剑修的剑既是武器也是法器，若是经年累月地使用，高阶的剑还会生出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

碧骨剑虽然不是稀世名剑，但叶珩之既然是剑主人，将它召回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掐个诀的事情。

叶珩之垂头不语。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云筝，面露难色，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弄得云筝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该不会是……召不回它？！”

云筝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试探着向叶珩之问道，只是她话刚说到一半，心中就开始后悔。

剑修召不回剑，如果不是剑被损坏，那便是剑不认主。

剑不认主，对一个剑修来说，基本算是彻头彻尾地否认了他的修行，实在是件很打击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