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喊,段淮停住了动作,眉目不悦地侧了侧目。
元遥道:“你的伤口才刚开始愈合,不能做剧烈之举。”
这人是对自己的身子骨是多自信,才能这么不把伤口当回事儿,这才几天,线都没拆呢就打算练武了?
“我用左手练,碍不着事。”
元遥坚持地说:“那也不可,多少会牵扯到。”
段淮挑了下眉,不再与她争论,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片刻后忽然与她平视,嘴角向上勾起,语气中暗藏嘲弄:
“元遥,你这几天有院子不回,整日跟我后边寸步不离,还这般关怀备至,该不会……”
“是想跟我重归于好吧?”
元遥被这平白无故扣来的帽子弄得一时有些哑然。
“好马尚且不吃回头草,所以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他这话还真是带着些无理取闹的意味。
但元遥只是温声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会的。”
段淮笑了一声,眼神却冷得骇人:
“是啊我都忘了,你向来喜新厌旧。”
随后便不愿再看她一眼似的,转身进屋。
元遥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进屋后静静坐回了桌案前,纠结了许久,终于要再搭话,谁知抬头却只见到了段淮离开的背影。
直到午膳,两人也没再见面。
午歇过后,皇后那头来了通传,要召她进宫。
元遥虽心中有疑,但不得不前往。
进了宫门,她直奔朝仪殿。
那儿原来是她母后的寝宫,母后逝世后则一直空着,直到元青弘即位才易了主。
“见过皇后娘娘。”
青檀榻上倚着的妇人在宫人搀扶下慢悠悠地起身,“遥儿来了,快坐下。”
大概是元遥要过来的缘故,杨皇后即使还在午歇,仍然衣着整齐。
烟缕由香炉顶缓缓升起,飘逸无根的烟雾向四周缭绕。
不知这屋里用的什么香,进来没一会儿,就熏得元遥脑仁儿疼。
“这么一晃儿,我们遥儿都嫁人了,出了那档子事儿,你们夫妻没回成门,婶婶这些日子记挂你得紧。”
“娘娘费心了。”元遥客套道,继续等着她的后话。
她疏离的态度令杨皇后面上浮现了一丝窘意,但仅仅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了一副蔼然可亲的面孔。
“我那兄长前些日子从西域带回了许多上好的和田玉籽料,本宫命人制成了些首饰,你来瞧。”
婢女们应声呈上木匣,如杨皇后所言,匣中摆放了五六件质地厚润、无暇如凝脂的白玉首饰,有手镯、珠串、发簪、耳坠以及一对杯底大小的平安扣。
光瞧这玉质,便知珍贵非常。
杨皇后将其拿起就往元遥身上比划:“果然,我们遥儿粉妆玉琢的,最是适合戴这些东西。”
面上不显,元遥内里琢磨不已,这人究竟打得什么算盘?若真想示好,没道理在自己成亲的时候毫无动静,过了这么些日子突然整这么一出,到底欲意何为?
“玉最养人,美玉更要配美人,婶婶见到这些东西的第一眼就觉得定是要给你的……”
她顿了顿,眼波向下,含笑道:“月儿这孩子也喜欢玉饰,还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还曾为一块玉佩争得不可开交过,不知不觉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元遥眼里并无笑意,杨皇后说的那件往事她自然记得,事实上这些年来,元歆月对她的恶意愈发增长,幼时没那么明显,只敢借着皇祖母对她的厌恶暗里整些幺蛾子,这一打元青弘做了皇帝,这人就本性暴露无遗,装也不装了。
诸如此类的事不少发生,只是元遥懒得与她争抢,大多时候都顺着元歆月去了。
只有那一次,就那一次,在元歆月想抢走那块玉佩之时,元遥没有顺她的心。
那块玉佩是段淮在元遥父皇去世五七过后,要回北漠前送给她的,本来是一对儿,另外一块则在他自己手里。
因此她那时才没有妥协。
“其实月儿这孩子就是霸道了些,总认为她喜欢的东西就应当是她的,实际性子单纯得很,身为堂姐,还要辛苦你多担待些。”
“所以……有些东西便莫要再深究了,都是一家人,闹得沸沸扬扬,总归丢得是皇室的脸。”
惊异之色在元遥瞳孔绽开,她先是不敢置信,迟了几瞬,眸色似有冷意:“娘娘这话是何意?”
杨皇后浅笑了下,视线投向桌上的首饰匣,抬手将其中一只手把件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着,指尖转着圈缠绕底下的穗子。
良久过后,缓缓抬头,目光却不看元遥,而是落在门外黄叶凋落了半数的海棠树下,伴着宫人清扫落叶的刷刷声,她才开口:
“遥儿冰雪聪明,无需本宫多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