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校四
腐臭味扑面而来。
仓库没有开灯,只能大致瞧见墙角处堆了一座小山,密密麻麻的,一直顶到天花板。简直像个垃圾堆。
穿着校服的瘦小女孩单手抓住“陈青”的头发往上一甩,染血的假头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小山最上层。几个细长的黑影被击落,簌簌滚下。紧接着她又像礽垃圾似的把红裙子包裹的躯干随手甩到另一个角落。
一点思考都不需要,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张琪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措不及防地,女孩让出门口的位置,走廊上的冷白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狭小拥挤的仓库。
此时才看清:这哪里是个垃圾堆,分明是一座尸山。
胳膊和断腿相互挤压,无数只手从缝隙里伸出来,似有不甘,拼命向外延伸。压在最下面的已经变成了青黑色,遍布尸斑,而顶层的依然散发着活人皮肤的光泽。仓库里没有下脚的地方,四处都是滚落的头颅,大部分睁着眼睛,有的还流出里面粘液状的物质糊满了散落一旁的红裙。
而正对着张琪的一张人脸在浅笑。
那是陈青的脸。
这里面不止一个陈青。
或者说,这整座尸山都是由陈青的肢体构成。
她的断肢一次一次被当做垃圾扔进这间上锁的小房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腐烂。
麻意在一瞬间爬满张琪后背,她已经忘了挪开视线,忘了冷静,任由自己惊呼出声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
在女孩的呵斥下板寸才回过神来,扔下手里的东西就逃跑似的远离这间炼狱。
女孩不耐烦地关上门,门板重重夹住几根手指,手骨尽碎,只剩皮肉连接着晃晃荡荡。她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就用脚把碍事的断手踢了进去,麻利地锁上了门。
张琪缓了足足半分钟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陈青,是怎么死的?”
她不觉得穿着红裙子跳舞时的陈青还是一个活人。没有哪个活人能够无声无息地碎裂。
她想知道的是真正的陈青学姐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这里,又一遍一遍地被回收。
女孩缓缓回头看着她,毫无起伏地开口,“她怎么死的,你们不是最清楚了吗?”她顿了一下,“或者说,我们。”
什么意思?
她指的是刚刚搬运的陈青还是真正的陈青?
张琪这么问了,但是女孩只是意味深长地对她勾唇。
看来这个疑点他们还没有资格解锁。
如果陈青死后一直是以红舞裙的形态出现,那冬冬和卷毛遇到的陈青又是什么东西?
一定有什么方式可以和他们联系上。
-
另一边,教室。
李冬冬和卷毛两人蜷缩在一起,听着讲台上的中年男人讲课文。
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念着火烧马车那一段,毫不掩饰自己的痴迷与疯癫的神色。他好像已经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中,以至于当他与卷毛视线交错时,卷毛都觉得他的目光完全穿透了自己。
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妖风,烛台上的火焰疯狂窜动起来。两团火光完全铺满男人的眼瞳。
讲课声戛然而止。
最怕突然安静。
果然,诡异的哼唱声再度出现,飘荡在整间教室。
李冬冬一手拉住卷毛的手臂,一手捂耳朵,整个人弯着腰不敢动弹,嘴里不住地念叨:“别搞我、别搞我、靠靠靠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而卷毛则是嗖地缩起脚踩在板凳上,闭眼捂住了耳朵,带着点哭腔,“救命,我现在听不了这个。”
他觉得他可能下半辈子都不想再听童谣了。
即便紧闭双眼,仍能感觉到教室唯一闪动的光源灭了。蜡烛燃尽后的烟顺着冷风钻入鼻腔,向他确认着这个事实。呼吸声是如此明显,凉意顺着鼻腔涌入喉管,他不禁咳了起来,只有这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天黑咯。”
感觉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
来自后排。
但是坐在他们后面的明明只有陈青。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小女孩突然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轻蔑地冷笑,后来逐渐变为放肆的大笑。
卷毛腾出一只手反抓住李冬冬,两人几乎抱在一起。
几秒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天黑不能结伴。
开玩笑,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结伴!
他毫不怀疑如果此刻松手,他能立即吓晕过去。
他忽然福至心灵,铿锵有力地一展歌喉,企图压过所有奇怪的声响:“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李冬冬也不管自己是个音痴了,加入合唱,“好运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