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去认个错
刘妈妈的一席话像观音的呢喃一般在我脑子里飘荡了一整晚,最后甚至闯进了我的梦境。
这是我第一次明朗地梦见与傅戎炡的未来,可惜却以血腥收尾。
我戴着他请人设计的戒指,和他十指相扣,并肩齐步,走街串巷,品味藏在老巷子里的美味。
最后,我扶着脚踝喊累,他便弯腰把我背进了一幢宏伟的漂亮房子。
客厅宽敞雅致,阳台视野极佳,厨房简易有致,有点浪漫的法国情调。
他哄着我观看一圈,最后驻足在三楼阳台,望着上海的繁华,欣然规划起只属于我们的未来蓝图。
他侃侃而谈,从生意扩张聊到孩子教育,事无巨细,方方面面的照顾了。
我看着温柔体贴的他,感动得快要落泪,他替我擦掉眼角的湿润,在我额头落了一个吻,把我牵回了卧室。
“花园空旷,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让下人安排来种。”
大窗及地,窗帘是淡淡的鹅黄色,有点春天的气息。
他推开窗户,回首朝我微微一笑。
迎面的春风吹乱他的一腔爱意,我笑盈盈地扑进他的怀里,却扎进了虚空里。
我径直从三楼跌落,成了草地上一滩模糊不清的血泥。
这个梦太诡异,我惊了一身冷汗。
天还没亮,后背的淤青疼痛扰得我再难入睡。
我趴在床头发呆,蓦地想起了秘书的话:
傅戎炡向父亲要了我当小情儿。
昨天情绪作祟没顾得上问父亲同意了没有,现在却突然好奇起来。
不过……八成是同意了,如若不然,秘书也不会提前敲打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睡不着,越想越睡不着。
我套了件袄子,爬起来观摩傅戎炡让人爬墙送来的砚台,色泽乌沉,龙纹精致,确实是上品。
想着想着,我顺手摸了只小刻刀,在上面画了只粗糙的鹰,而后又将清洗后要还给傅大少爷的衣服细细折叠了一遍。
屋子里游荡一圈,百无聊赖地等待天明。
……
天冷了,家里的下人也懒了,但刘妈妈却总能雷打不动地七点来敲门,提醒我起床梳妆。
吃了一碗小酥饺,喝了一盅补气血的苦药,出门,上课。
今天也是父亲钦点的司机送我去学校,他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三小姐,笑着给我递了一块酥心糖。
“昨天的事……谢谢三小姐。”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摊着掌心等我拿糖。
“不客气。”
昨天顺手帮了他一个小忙,没想到他倒记下了这个人情。
车子开到一半,路堵了。
我摇下车窗看外头,眼皮子直跳,感觉不妙。
忽地,乌泱泱一批黄包车从车前跑过,直奔楼家的凤凰公馆而去。
路上踩踏进一层薄灰,场面十分壮观,像古时行军围攻的大队。
“这些人怎么像无常索命鬼一样。”
司机也被这气势吓到,哆嗦着手去擦额角的汗珠。
我喃喃自语,也觉得奇怪。
“是啊,昨天只有二十多个人,今天却有五六十,怕不是全上海的记者都去了。”
不对,可能不止记者,可能还有打手和小混混。
傅戎炡带头对楼家施压,手段起码还讲几分道理,但等着分食楼家这块肉的人不止江苏商会里的几十家龙头,还有楼嘉承早几年的得罪过的小混混。
众人都以为大厦将倾,所以都来等着落井下石。
我给了司机三块大洋,叮嘱他送我到学校后不要着急开车回家,先找个隐蔽地方把车子停好,然后拦黄包车去寻个人。
“你就说我想和她见个面,让她为我留个合适时间,如果她同意你就回来接我,若是不同意,你就直接开车回家,不用等我。”
我让他去找正在住院的春生日报前主编叶莲声,她欠我一个人情,想来大约会答应见我。
因为路上耽误,所以上课迟了几分钟,好在学生们自律,自己先预习起了课本。
楼家出了事,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上课时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傅戎炡道歉,让他暂时放过楼家。
提心吊胆地上了三节课,学生倒是没出岔子,反倒是休息室里的老师扎堆嚼舌根,我一进门就散开,我一出门就聚拢。
虽然不知道他们讲的什么,但肯定不是好听话,我无暇争辩,上完课就往校门口走。
顺着路走了一圈,始终不见司机的车。
叶莲声不肯见我。
算了,这些节骨眼儿上人人都在求自保,她不见我也是情理之中,扭头拦了辆黄包车,回家。
果然,和料想的一样,今天聚在门口的人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