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缩在那车一角,身上裹着的是祁钰的外袍。冷了这么久的身子没有那么快暖起来,宋窈依然在轻轻打着冷颤。
一杯热茶被送到了宋窈的手边,宋窈的手轻颤了颤,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祁钰的目光沉沉,脸色看着很不好。
宋窈忙抬起依然僵硬的手接过水杯,垂下眼,心里满是歉意。这已经是祁钰第二次帮她了,还是这么大半夜的过来喊人,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吧。
宋窈虽说算是他的半个枕边人,但说到底宋窈也与他非亲非故,伺候祁钰也是为了报答祁钰救了她们一家的恩情。
其实以祁钰这样的身份要什么人没有,也没必要帮她,能用自己换来她们一家的平安,对宋窈来说甚至有些超出预期。
宋窈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但是今晚,实在是没了别的办法。
宋窈满脸歉疚,声音依然有些沙哑,“公子,对不起,奴婢不该这么晚了还来麻烦您……”
“不必。”祁钰道,声音和脸色一样冷,“怎么是你自己过来,其他人呢?”
宋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窈不说话,祁钰也就没再问,只是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马车时不时从街道上积蓄的水洼中疾驰而过时溅起的水花声。
马车很快停在了小院门口,与此同时,接张大夫的马车也一起到了。
祁钰的人带着张大夫先一步朝着后院过去,宋窈则跟在祁钰身后下了马车。宋窈虽然休息了一会儿,但是体力并没有缓过来多少,头也痛了起来,下马车时眼前甚至一阵阵发黑,幸好祁钰被祁钰伸手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祁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宋窈这会儿心思都在救宋父上,并未在意这些,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院内,门口的动静总算是打破了前院的安静,陆续有屋子里亮起了灯光。
后院宋父的屋子里,宋萱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进屋就围到宋父床边的人,吓得愣在了原地,直到转头看到后一步走进来的宋窈,才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才哭着跑过去抱住了她。
“小萱别怕,”宋窈抱住宋萱,安抚地摸着宋萱背,“没事了,那些是救爹爹的人,很快就没事了。”
祁钰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正安慰妹妹的宋窈。眼前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遇到宋窈的那一天。
他难得亲自出手处理了几个恃强凌弱的拐卖惯犯,一回头便看到方才还灰头土脸地哭着求他帮忙的小姑娘,正故作冷静地哄着另一个比她还矮一个头的小女孩儿。
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脸上泪痕未干,护着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但是一双蒙着雾气的眼睛却亮的晃人。
张大夫是平日里给祁府的女眷请平安脉次数最多的大夫,其医术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说来也算是宋父幸运,今日张大夫正好给祁府的一个病重的姨娘看诊,又因为雨天路滑,便留宿在了府中,否则也来不了这么快。
不多时,张大夫就看出了宋父这病的起因,几针下去,宋父就渐渐停止了抽搐。
“大夫,我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了?”宋窈小心翼翼地问,“应该……没什么事吧?”
张大夫的表情不算凝重,闻言道:“姑娘放心,令尊这是由于之前受伤在脑中留下的瘀血压迫到了穴道所致,再加上天气骤变导致旧伤复发,这才发起了高烧,也亏的姑娘机智,冷敷的及时,这会儿烧已经退了一些了,待老夫开一些药外敷并上内服,不久后便能退下了。”
宋窈微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那个瘀血呢?”
提到这个,张大夫有些为难,“这老夫不敢保证,脑中的瘀血最是难治,大多只能等他自己化开,且令尊有了年纪,一般的法子也不好妄用,不过这瘀血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以往也并没有危及性命,想来好好休养,不要做什么劳力之事,应当没什么大碍。”
这就是和之前那个大夫说的一样,还是没有办法根治的意思了。宋窈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贪心,还是万分感激的道了谢。
张大夫诊完脉,便出去开方子好抓药了,宋父也安安静静睡了过去,重重松了口气,紧绷了这么久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宋窈看向祁钰,知道祁钰才是她最应该感谢的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宋窈哑着嗓子道,也是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痛的宛如火烧。
与此同时祁钰也注意到了宋窈苍白的面色下浮起的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祁钰眉头皱的更紧,还未来得及说话,宋窈的身子便晃了晃,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阿姐……”宋萱吓得大叫了起来。
祁钰一把将已经晕了过去的宋窈打横抱了起来,冷冷朝陈川丢下一句“拿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便抱着人往宋窈的屋子走去。
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