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微弱的光芒
“小成啊,不是婶不帮你,婶也有婶的难处啊。”
小区里老旧的楼房上,一个体态肥胖的中年妇女站在楼梯口,看着眼前的盲人少年,不停地絮絮叨叨。“婶也是要吃饭的啊,不能放着房子不收房租啊。”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墨成将一本翻开了封面的笔记本递向身前,笔记本泛黄的纸面上,被他用大号的水彩笔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一支大号水彩笔,一本泛黄的笔记。
这两样东西,就是李墨成平日里和别人沟通时,对自己言语能力的代替了。
想了想,李墨成似是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趁着中年妇女继续絮叨的时候,李墨成转身走进屋内,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多日以来存下的积蓄。
“这些是我赚到的钱。”
走出屋门,李墨成将那一叠厚厚的一元纸钞和笔记本一起,递给了中年妇女。
多日来的起早贪黑,对于一个失去视力,失去触觉,只能依靠声音来辨别位置的少年来说,这一叠厚厚的一元纸钞,其中蕴含的辛苦无人能知。
只是,一叠“虚胖”的纸钞,显然不能让中年妇女满意。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墨成拿着纸钞的手,被猛地拍向了一旁。
“小成啊!婶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非要这样的话,婶就自己动手帮你了啊!”
中年肥妇一掌拍飞李墨成手里的纸钞,绕开李墨成,走进了敞开的大门里。
“请等一下!”
李墨成一边着急地在笔记上写着东西,一边准备跟进屋门。
“啪。”
又一道响声。
玄关处的竹杖被人丢了出来。
手里的笔记本没能递出去,李墨成身形一个踉跄,抱着笔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在他准备跟进屋门之时,一只肥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把他推出了大门。
刚刚被拍飞的纸钞,还在由半空中不断落下。
飘散的纸钞,落在李墨成肩上,落在门前的地板上,“簌簌”声缤纷如细雨,伴随着李墨成耳旁,一阵阵家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少年抿了抿嘴,悄然盖上了笔记本的封面。
这栋房子陪伴了他十四年,如今,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吗?
九岁那年,李墨成点亮摇光星宫,重开听觉。
当他从病床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的时候,被一旁的护士告知,他父母早已不知所踪。
但是,年幼的李墨成也不是一无所有,他继承了双亲那栋老区里的旧房,还有政府残障保护政策下,每个月的生活保障金。
可是好景不长。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亲戚,在民政局领走了李墨成的抚养权。
不久后,便顺理成章地改掉了房产证上的名字。
李墨成对那个亲戚的印象不多,除了第一天,那个亲戚在民政局的陪同下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之后,李墨成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九岁的李墨成,饿了就去吃楼下的炒饭,渴了就跌跌撞撞地去摸厨房里的水龙头。所有的一切,仿佛和之前一样的一成不变。
除了那天那个敲响大门的中年大妈,和每个月来自政府的抚恤金越来越少以外。
“咚咚咚。”
年弱的李墨成小心翼翼地走下玄关,打开了响个不停的大门。
“你就是小成啊,你的叔叔昨天已经把这栋房子卖给我了,你快点搬去你叔叔家住吧。”
门外铜锣嗓子的大妈唾沫横飞。
"......"
从那以后,李墨成省吃俭用,节省下每个月的抚恤金,又变卖家里的家具。在自己的房子里,又“租住”了五年。
可就在一个月前,逐月递减的补助金,终于彻底变成了零,原本琳琅满目的室内也已空空如也。
这一份来自于父母的回忆。
李墨成,终于也要守护不住了。
“原本还想在这里,等到他们回来的。”
李墨成捡起地上的竹杖,又拾起身旁的旧剑,携带着收纳整齐的那一叠纸钞,转身走下了楼梯。
一张破床,一台老桌,一支竹杖,一柄旧剑,一本笔记,一只彩笔。
这就是李墨成的房间里,所拥有的一切。
黄昏下的少年亦步亦趋,走出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再往前一步,就是小区的大门,保安室里老大爷熟悉的“身影”,还趴在桌子上面,似乎睡意正酣。
李墨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少年多年来不曾睁开过的双眼,久违地再次睁开,最后回望了这个他居住了十四年,埋葬着无数记忆与回忆的地方一眼。
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