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境

白倦辞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大海之上，浮浮沉沉的。他苦苦挣扎，就是找不到着陆点。

海水一点点的拽着他，拉着他向下沉溺。

海水渐渐蔓延至全身，而他动弹不得。

他向下失重，强烈的不适感产生，他拼命挣扎，猛地睁眼。

眼前是一抹白，他僵着身子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上方的灯。

白色的灯镶嵌着各种各样的碎钻，那么美丽又那么熟悉。

这是哪儿呢？

他有点认不出，也不敢认。

他抬了抬胳膊，缓缓的举起来。那是个和他的明显不符的小手。

良久，他很轻的眨了一下眼，又缓缓转头看向窗边，米白色的窗帘紧紧的拉着，只透露着一丝阳光。

外面不知哪里来的一声鸟叫，惊醒了他。

他猛地转头就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后，脚与地砖相撞，砰的发出一声巨响，他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连鞋也没穿，踉跄地拉开门就向外跑。

“有人吗？”白倦辞觉得他太小了，又或许是他很长时间没开口，也可能是他的嗓子有点疼，鼻头有点酸，否则为什么他的声音这么小呢？

“有人吗！”一道道房间门被他打开，可全都空无一人。

“快来人啊，林叔，林嫂，你们人呢？”

这中间他打开了多少扇门，走过了多长的过道，他都不知道。

白倦辞仿佛一个早已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拉开了门，嘴里重复着同样的话。

再回神时，他已经打开了大门，就站在门口。

风和日丽，微风徐来，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会没人？

不可能啊！

对，不可能，一定有人，只是…

只是他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见。

对，后屋的花园，那里，林叔没事干的时候，最爱去那里晒太阳了，一定在那里！

他飞快顺着门口的台阶，“嘭”的一声，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下，被摔得晕呼呼的，却没顾得上多想，转过身顺着别墅旁的草地就跑。

快点。

再快点啊！

…

到了！

他睁大眼睛，花园里，一只皮球静静的躺在那里，秋千被风吹起，又顺势落下。

白倦辞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小白，快来看，这有蝴蝶。”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人佝偻着背冲他指向旁边的蝴蝶，见自己望来，老人笑得温和。

“爷爷？”

“嗯，怎么啦？怎么还掉起小珍珠了，哎呦。”老人皱着眉头心疼的往他这边走。

“爷爷，快走，我们走！”他飞快地跑去拉着老人的手，拽着老人就向门口走。

“哎呦慢点，这么急是去哪儿啊小白？”

“走，快点走。”

没有得到答复，老人也不恼，只是停下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白倦辞发现他拽不动身后的人，转过身子焦急地说：“爷爷，快走啊！愣着干什么？”说把死命拽住身后人的手就向前推。

“爷爷走不了啦，走不了啦！”叹息般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走不了？”白倦辞一动不动的盯着老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爷爷老了，走不动了。”说完温柔的拍了拍白倦辞的头就转过身子。

一边颤颤巍巍的走，一边又自言自语道：“走不了了。”

白倦辞感觉他整个人都发着抖，他张了张嘴想叫住老人，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他拼命向前跑伸出一只手想抓住老人的衣服。

摸到了！

他满怀期望的伸出另一只手，却发现老人直接消失了，他怎么也摸不到了。

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唯独剩下那句走不了了在空中摇曳。

白倦辞就那样静静的跪坐在草地上好长好长时间…

“难道你把他们都忘了吗？”

“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

明秀说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忘？

他怎么可能会忘，刻骨铭心！

恨？

他做梦都想杀了他们！

“啪嗒”，白倦辞低头一看，水？下雨了吗？他缓缓抬头看去，天气依旧晴朗多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陡然尝到满嘴的酸涩。

这下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他蜷缩住身子，拼命的咬住手，但还是有丝丝哽咽声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