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卖毛片儿
“林风别再炸屎了!你爹没了!”
一声怒吼在远处传来,引得稻草田里的少年翘起脑袋。
“你爹才死了,滚,别影响老子玩爆仗!”
少年一手拿着香,一手捏着细长的信子,脚边堆着摊黑不溜秋的“泥巴”。他个子不高,又瘦又小,稍长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营养不良的枯黄。
那怒吼声未绝,少年脸上露出几抹不耐烦,他把香插进土里,又从兜里掏出几根爆仗扔到“黑泥”上,作势要点。
不远处,一个精瘦的老人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嘴里骂骂咧咧:“小兔崽子,你还真敢炸牛粪!你娘要是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少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的事?”
老人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扑向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少年猝不及防,被老人提了起来,他挣扎了几下,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走!你爹死了,你娘哭的都快没气了,抓紧回去!”
“放屁!我爹身高体壮,怎么可能摔断脖子!老李你个老不死的想骗我回去帮你喂猪!”
“你还犟!你爹今天早上去给牛割草,结果从垛子上摔下来,后脑勺着地,脖子都断了!你娘哭晕了,估计现在还没醒,赶紧跟我回去看看!”
老人声音高了几个调,刺的少年直咧嘴。
“我不信,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老李没骗人,林风他爹确实摔死了。
林风赶回去的时候林建国躺在院子里的木床上,身上盖了床白布,脖子成一种诡异的状态扭曲着,脑袋耷拉在一边,嘴角淌着血,一双没了生气的眼睛紧紧盯着从大门回来的儿子。
林风当场被吓尿了裤子。
哭没哭林风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娘一夜间白了头,曾经叱咤一时的渝江村村花成了整日以泪洗面的黄脸婆。
你问后来?
后来那可太惨了。
林建国留的房子让林风的大伯林建军抢了,母子俩睡牛棚,住街头,风餐陋宿,一直到后来村里出扶持政策,给娘俩分了套福利房,这才结束了“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
“风哥发什么呆呢?这碟儿到底行不行啊?”
林风回过神,望着蹲在面前的小年轻。
“男人能说不行吗?你拿的那几张都是欧美的,带劲的很,别撸出血。”
“行,我妈觉得我上学辛苦,刚给了我50块钱零花钱,我可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就要这张了!”
“五块。”
“卧槽,风哥,你在这桥底下卖了三年,每张都是一块,今天怎么这么贵!”
林风吸了口烟,从一堆毛片儿里挑出张扔给他。
“王宇你别没数。这种打码的一块,你拿的那种我光花钱找人消码就得两块,抛掉人工费,前后加起来赚你一块,贵吗?”
其实这片儿林风刻录的时候就没码,成本和普通碟差不多。他就是单纯看不惯这群衣食无忧,不把钱当回事的“娃娃”。
十一那年他爹死了,他娘精神受了刺激,家里的重担全部落到他身上。住了两年窝棚,村里搞改革分了房子,本来以为是件好事,结果他娘接他放学的时候脚下一滑溺水死了。十三岁的林风没了依靠,农村穷,多一口人吃饭就要多不少开销,没人愿意养他。林风也不恼,辍了学,跟着村里外出打工的人一起来到省会银丰。
他端过盘子,洗过脚,那群吃人不眨眼的老板通通看他年纪小克扣他工资。后来林风在科技市场当学徒,了解到当下DVD挺流行,便拿出全部身家弄了套二手刻录机,买了些空盘,开始卖盗版光碟。
一开始不好卖,老电影什么的没人喜欢看,带点儿“颜色”大家才乐意买账。后来林风认识了个专门租碟的老板。押金10块,一张碟1毛,林风成了老主户,专门挑那些封面看上去特se的。刻录机电费加上空盘成本,一张光盘卖一块他能赚八毛,时间一长竟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面前这撅着嘴嫌贵的小年轻就是林风“熟客”之一。
这小子叫王宇,父母做生意,家里挺有钱,从林风在跨江大桥底下卖毛片儿他就跟着,一来二去倒也成了林风最大的“财神爷”。
“买不买?不买抓紧滚。”
林风身材高瘦,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看上去却老练的很,尤其是那一头挡了半张脸的刘海儿和褶皱到不成样子长袖衬衫。
王宇从兜里掏出张“长江巫峡.1”递了过去。
“风哥你来钱也太慢了。我听朋友说他在‘无极’一晚上能赚一张‘四大元帅.2。”
林风收钱的动作一顿:“干嘛的?”
“夜总会啊!”
王宇开开心心的敛起摆在地上的光盘,“改天兄弟带你去乐呵乐呵。”
“就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