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徐盛开在南罗桥村住，与南罗湾村中间隔了两个村子，骑电动三轮车去大概要半个小时。

颜菀开的车，细雨和风刮在他们单薄的身上，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没有路灯，只能靠着三轮车微弱的灯光前行。

两人风尘仆仆，完全看不清平日的模样，泥土、雨水和头发混合在一起，一缕一缕的搭在肩上。

“要不要我来？”

“你先处理好伤口，保持体力。”

颜菀抬手擦掉脸上的雨水。

路边的大树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去，她需要保持十二分的精神。

实际上经历几个小时的救援，再加上身上没有处理的伤痕，她已经筋疲力尽，快要坚持不下去。

沈肆的情况更不好，方才他的腿她看过了，再不处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化脓发炎。

车终于停在徐盛开被压的位置上，整个房子坍塌在地，到处都是砖块和木头，混合着空气中的雨水，透露着不安的气息。

颜菀跳下车呼喊，“徐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空气中静默着，除了雨淋在地上的声响，再没有其他声音。

若是知道人被埋的地方，好歹还知道救援的方向，可现在根本不知道人被埋在哪里，颜菀和沈肆只能不停的呼喊着徐盛开的名字。

依旧没有回应。

颜菀颓然的立在院子里，那双潋滟十足的眸子变得红通通，她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

徐盛开和丈夫都没有双亲，好不容易成了家，丈夫去年又没了，上个月刚回到村子，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人却消失在地震中，连尸体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灵儿她再也没有母亲了。

她还那么小。

看着那么多倒地的房子她没有哭，看到颠沛流离的老人她也没有哭，可现在前几日还在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心头好像空了一块，她控制不住自己。

颜莞第一次感受到灾难的可怕。

沈肆薄唇轻抿，眼眸中有化不开的情绪，他走上前单手搭在颜菀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没有说话。

突然地面又晃了起来，颜菀附近两米左右的墙砸了下来。

这一瞬间，她想了好多。

她想到了妈妈、唐晚舟、外公外婆...

她想到了以前经历的所有时光。

她还想到自己奋斗的那么多年却轻易放弃的演艺梦想。

若是...若是有机会重来，她一定不会再轻易放弃。

可现在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身体突然被一阵温热抱紧。

余震还在继续。

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额头上，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沈肆。

方才就是被他死死的抱紧，她才没被砖头砸伤，那些温热液体是从沈肆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液。

一滴一滴。

掺杂着雨水。

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

颜菀怔愣的看着他，“沈肆...”

“咳咳咳...”沈肆趴在她的颈边，剧烈的咳嗽着，“我...我没事...咳咳咳...”

嘴角竟然也出现猩红的血迹。

那么高的墙，落在人身上怎么可能没事。

三轮车微弱的灯光落在他们周围，颜菀也终于看清了现在的情况。

他身上堆积着砖头，本就受伤的腿被压在几根厚重的木头上，血不停地流。

颜菀眼眶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她哭喊道，“沈肆你他妈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救我，管好你自己好不好。”

她一向温柔，从未说过骂人的脏话。

她不停的哭着，声音离他那么近，眼泪都快要把他灼热，所有的情绪都是针对他。

不是甲乙丙丁，只是他——沈肆。

他终于在某个时刻占据了她心里的全部位置。

沈肆心里暖洋洋一片，轻笑道，“颜菀，幸好受伤的是我。”

幸好...她没事。

“沈肆！”

趴在她身上的人突然没有了动静，颜菀大哭喊着他的名字。

脑海中一道惊雷响起，惊的她心疼难耐。

那股痛顺着心口不断的蔓延开来，疼的她想大声尖叫。

为什么要救她!

她这样的人...

她不值得任何人豁出命救！

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颤抖的伸出食指落在他的鼻前，还有微弱的鼻息。

还好！

幸好!

沈肆身材高大，再加上落在他身上的那些东西，颜菀费了很大力气才爬出来。

她一边喊沈肆的名字不让他沉睡一边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