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闲庭

苏晚绾连忙摇头：“陛下是天下之主，出卖谁都不能出卖陛下。”

一张小脸上满是天真的毅然决然。

这样的漂亮话万清佑听了不知多少，当下便只笑笑不再追究。

一个小丫头罢了，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是夜，长春宫的江淑妃便得了消息，苏家送进宫的哑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逼得闻婕妤降了位份，又伺候陛下到夤夜。

“算她有几分本事。”江淑妃晨起慢饮梅花酿，又命人备赏赐，“去将陛下去岁赐下的玉铃铛拿来，给苏氏送去。”

听雪正替她捏腿，闻言有些不服气道：“娘娘何必抬举她？”

“若她还是那个苏美人，倒也当得娘娘这份赏。”

“可她如今只是个宫女子，爬了主子的床，是要被杖毙的。”

“陛下不过贪图新鲜罢了，今儿护着，明儿就不知道忘到哪个角落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逾矩了，议论主子也是罪责一条，可这话却是说到江淑妃心坎里去了。

若还是个美人位份，她大度些赏了便赏了。

可如今是宫女位份，竟还不安守本分，暗搓搓地勾引陛下，遑论陛下还因此女头一次驳回了她的决策。

这如何不叫人怒火中烧？

听荷从库房里翻出那一对儿玉铃铛，浅浅的蛋青色瞧着很是淡雅，只不过这铃铛连着玉扣，乃是伶人取悦主子所用的玩意儿。

万清佑赏赐给这些后妃的东西素来是叫奴才们挑选，所以有时赐下之物便显得不太庄重。

不过这正好合了淑妃折辱其余后妃的心思。

陛下赏的东西，谁敢说它不庄重？肚里有火也得憋着。

“听雪说的有理，不过娘娘也犯不着同一个婢子计较，陛下高兴了自然会念着娘娘好。”听荷瞧出江淑妃的心思，婉言递了个台阶道。

江淑妃颔了颔首：“你去送赏，再去乾清宫同陛下说一声，今儿炖了他爱喝的老鸭汤。”

语气中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

而此刻刚回到储秀宫闲庭的苏晚绾，已经默默把万清佑骂了了一万遍。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荣朝皇帝这么励精图治啊！

半夜三更还在神采奕奕批奏折，过一炷香就要她去续茶，也不给她睡觉。

送玉铃铛的听荷瞧见苏晚绾精神萎顿，脸色微红，心道陛下真是龙精虎猛。

“苏姑姑，这是淑妃娘娘赐下的赏，姑姑伺候陛下辛苦了。”听荷不卑不亢道。

苏晚绾心里：淑妃娘娘真是个好人~

不像陛下，只知道使唤人，不知道赏赐人，哼！

听荷见她满心感激地福身接赏，那高兴的模样不似作伪，心下诧异了一番，苏尚书府里出来的姑娘，眼皮子竟然……这般浅？

闲庭里住的是伺候御前的宫女，一个脸圆的笑意盈盈近前来：“听荷姑姑可是坏了规矩，乾清宫的奴才是不许收受娘娘们的赏赐的。”

这却是乾清宫一等大宫女之一的苍兰。

“苍兰姑姑说笑了，娘娘不过是体恤苏姑姑口不能言，赠一物可代为发声罢了，以免在陛下身边伺候时冲撞贵人。”

“娘娘心细，陛下毕竟是男子，注意不到这些许小事也是有的。”

听荷毕竟是江淑妃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处事自是再圆滑不过，当下便笑了笑解释道。

苍兰是头一次见苏晚绾，见她果真不能说话，便也不好多做纠缠，利索地告了罪。

“原是如此，倒是我莽撞了，还请听荷姑姑不要计较。”

听荷巧笑嫣然，连忙摆手说“使不得”，热络地攀谈道：“苍兰姑姑可是要去乾清宫当值？咱们好巧同路。”

江淑妃喜欢邀陛下去长春宫用膳是六宫皆知的，旁的妃嫔不敢触她霉头同她争抢，暗地里只盼着哪日陛下娶个根基深厚的皇后回来镇一镇才好。

原听说户部尚书府里要送姑娘来，以为有几分指望，没成想是个哑巴，还沦落成了宫女……

苏晚绾一壁用热水清洗身子，一壁困乏地打哈欠。

乾清宫的宫女们都可单独睡一个小厢房，房中一应用具齐全，比那些低位嫔妃们的用度还要好上几分。

隔壁不知是哪位姑姑的屋子，在苏晚绾蜷进榻中休息时，锁头发出了轻轻的响动，有女子沉稳的脚步在她屋前停留几息，便又悄然离去。

晚间天擦黑时，圆脸姑姑苍兰下了值，在外面轻扣苏晚绾的门板。

“苏姑姑，陛下有请。”

有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问道：“新来的御侍？”

苍兰点点头：“是啊，辰砂姐姐，听说是苏尚书家的庶女……而且是个哑巴，这才从美人发落成了宫女。”

名唤辰砂的女子身量高挑，五官艳丽，神情冷冽。

她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