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愄,无畏

白沙渐渐飞近长青宫，盘旋在寂风寝宫之上。

咫尺之间，如此近，却又如此远。

隔着生与死。

隔着茫茫浮沉。

隔着万丈碧海，无舟可渡。

寂风的眼里不知何时起了雾，院落中逍遥来回徘徊的身影，惶然又期待。

当他看到白沙时，才停下身来，抬起头，一动不动，望着夜空里的一寸白色。

寂风想：他心中定是充满了希望。

白沙慢慢向下俯冲，平稳落在院中，寂风从鹤背跳下，白沙便立即展翅冲入云霄。

逍遥连忙奔到寂风身前，洳湮苍白的面容映入他眼，原本带着希翼的眸子里，刹那变得仿似琉璃一般，透明而平静。

如此冷静的逍遥，寂风从未见过，心中突地一痛，他皱起眉，道：“逍遥，月使的事，我很愧疚。”

愧疚穿过心口，再多的安慰之语，在此时，都微不足道。

逍遥接过洳湮的身体，轻柔的抱着她，那是他最心爱的珍宝，是他的全部寄托，这份情意，他埋藏在心十数年。

逍遥闭上眼，喉咙里一片哽咽：“风使，多谢你把洳湮带回来。”

寂风的耳边突然响起啜泣的声音。

他知道，逍遥哭了。

心脏似被撕裂了一般，一股巨大的痛楚蔓延全身。

寂风想：若非自己醉了酒，恐不会弄得这般田地，他明知道……明知道洳湮并非银莯的对手……

可他还是自私的让洳湮去了。

她明明说过啊……她厌倦这样的生活……

寂风面露沉重，眼圈泛红，“逍遥，月使已死，她说，她有一愿，只愿你好好活下去。”

“属下知道，风使，告退。”

逍遥微微垂着头，两道泪痕划过脸颊，滴落在洳湮冰冷的身体上，胸膛的伤口涌出温热的液体，浸湿长衫，晕染出一朵凄美的花絮。

不知何时，泫鸟在上空盘旋。

原本悦耳的鸣叫声变得悲泣而嘶哑，久久萦绕在夜空中。

夜色中的长青宫仍然如旧，安静而肃穆，灯火通明。

这一夜，寂风无眠。

……

接至晌午。

明城似乎终日不见阳光，寒冷无比。

一片冰天雪地，永无尽头。

宽大的街面上行人匆匆而过，几个小女娃身着厚厚的棉袄，蹦蹦跳跳的，妇人提着竹篮，撑着伞与小贩讨价还价。

雪越下越大。

一会儿，便如鹅毛般大小，飘落于地，晶莹的屋顶映着天色，泛出微微的冰蓝。

几个小男娃你追我赶，兴高采烈的与同伴扔着雪球，平整的雪地，步满脚印。

人群顿时喧哗了起来，众人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纷纷躲避，一边指手划脚，一边又好奇的睁大双眼，喋喋不休——

“这是何人？为何抱着一个死人走在街上？”

“唉哟，这大白天的，看了都害怕，莫看，莫看，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你看，他怀中的女子，血都干了，怕是死了许久。”

“可怜呀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住口。”

毫无感情的嘶哑声音传来。

被这声音猛的一震，众人皆吓了一跳，不再言语。

只见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极为刺眼，身上的灰色衣襟暗红一片。

灰衫男子身上戾气横生，凶狠无比，墨丝上白雪片片。

他血红的眸子斜睨着人群，仿若谁再多说一句，便会死于他手。

这等模样的他，令人望而生畏。

他抱着怀中女子，无视数双眼睛的注视，走在明城内的漫天风雪之中。

“冷么？”

他轻轻问着怀中的人。

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明城的长街，似乎比霓城内的任何一条，都要宽得多，空得多。

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

万丈红尘，无际苍穹。

生死轮回，都敌不过那情字。

众人陷入情中，总想逆天而行，总想天地有情，却不愿想，苍天本就无情。

灰色身影停在一家丧葬铺外。

掌柜笑意盈盈的出来迎接，待看到来人的模样时，吓得脸色一白，颤声道：“公子，这是何意？”

逍遥空洞的看着他，血红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不再凶狠。

他问：“你可会修墓？”

“会，祖上三代皆是。”掌柜如实回答，不安涌上心间。

逍遥道：“一座雪空墓，一具雪棺。”

“容我说一声，公子手里抱着死人，不该在街上走，要是惊了……”掌柜还未说完，见消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