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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正常人
向晚的房间挨着大门,窗对着车道,落地的百叶窗紧密地合实,将夜色的黑挡在之外。
“笃笃笃——”三声。
向晚侧对着窗,戴着耳机也听见了声响。
她伸手折着窗帘往外掀,惊了一跳,她看见贺以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嘴型说着“开窗”。
向晚放下窗帘,百叶窗拍打在窗框发出闷响,她背过身去,狐疑又紧张地看向窗帘背后。
手机振动,贺以恩发来的信息说:“不然我就按门铃了。”
向晚这次伸手将百叶窗拉到顶,贺以恩拿着手机,在窗的另一边笑着看她,等她将锁上的窗打开。
他熟练地攀上窗沿,踏步跃进房间。
向晚将窗户关上,合上窗帘,然后去将房门的锁轻轻带上,她回过头看见贺以恩自顾自地坐在她的书桌前,随手翻看着她桌上的书,零散的几本中文小说,夹着一本翻了一半的英文小说。
“normal people。”贺以恩念书名。
向晚走上前将书从他手里抽走,像壮了胆似地问:“什么事。”
贺以恩笑着说:“来催债的。”
他近几日都没来学校,而上一次向晚问他借钱的时候,他也是晚上来她家送的钱,因此他对她的住处显得轻车熟路。
“我说了,等我父母转了生活费我就给你。”向晚语气有些急切。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贺以恩说,“可是已经半个月了。”
明明是催债,但语气却并不迫人,甚至脸上还是调侃的笑意。
向晚没有松口,“还没到他们转钱的日子。”
贺以恩站起身,靠在桌旁的窗沿上,正对着向晚,“或者,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借钱,我可以叫你少还点。”
向晚没说话,将手上的书收在桌上。
“你需要兼职吗?”贺以恩又问。
向晚露出警惕的神色,“不需要。”
贺以恩笑起来,“你想到哪去了,正儿八经的兼职——餐厅服务员或者服装店店员,你还没成年吧?只能做这些。”
“有需要我自己会找。”
“你的学生签有打工时限,我帮你找的可以超时,老板不会管的。”贺以恩说。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向晚突然说,然后语调又放低:“明明不过也是个学生...”
更何况本地私立学校的学生大多家境优于他人。
“怎么?听说什么了?”贺以恩的脸上带着笑。
话毕,他又向前凑近向晚,“那还敢让我进来。”
然后在向晚反应过来以前,又退一步继续靠在窗沿上,与她保持着距离。
向晚愣了一下,“我不想我借钱的事让Melissa知道。”
Melissa是她寄宿家庭的房东,也是她留学时的法定监护人。实际借来的钱支付的就是寄宿家庭的费用,包括这个月的监护费。
贺以恩突然问:“你没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向晚愣怔着摇了摇头,然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指,不悦道:“我怎么可能。”
“学校里还有人嗑药呢。”贺以恩不以为然。
“你倒知道的清楚。”向晚低声说。
“有困难,你可以跟我说的。”贺以恩从身上掏出包烟,抽出一只想要点燃。
向晚从他手中拿走未来得及点燃的烟,“我不想被抓包,烟雾探测器很敏感。”
烟被向晚手攥着,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放置它,随后她还是徒手揉成了一团扔到垃圾桶里,但手上沾上了烟草碎絮,她拍了许久也没清理干净。
“有需要就找我,千万不要去奇怪的地方借钱。”贺以恩顿了顿,加了一句,“尤其中国城那一片不是银行的任何地方,包括什么低于汇率免手续费的换汇。”
向晚嘟囔一句:“这也是你家的灰色业务吧。”
贺以恩没有回答,只是自顾笑着说:“我借你钱连利息都没有,多良心。”
两人相对站立着,向晚这才仔细看贺以恩,他五官比一般中国人深邃一些,眼珠是琥珀色,头发很黑,几乎像是染发剂染成的黑。
初进学校那天,向晚穿着因过大而邋遢的校服,窘迫地站在走错的教室门口,虽然分配给她的向导Dani说了许多遍上课楼栋的位置,但当时她可能因为紧张,或者因为英文听力的错漏,还是记混了,她上了错误的楼,进了错误的教室,慌乱中甚至都忘记了回去的方向。
那时她是年级唯一的中国留学生,在一群过度发育的本地青少年中显得娇小柔弱,而她的无助似乎也因此更显狼狈,她甚至听见身后调侃的笑声,尽管她无法确定,却还是下意识觉得这些笑声都与嘲笑她相关。
而贺以恩从她身边经过,戴着耳机,目不斜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