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溪水夜话前世落花流水无意

是夜，钓矶石旁的溪水前，苏正卿和小兰二人皆不言语，对视而立。

过了许久，苏正卿长叹一声低声道：“你这十几年过的好么。”

“很好，虽是贫苦人家，生活也艰辛了些，不过爹娘待我很好，家里还有个时常护着姐姐的小弟。你呢？”

“也是不错，只不过生在名门望族，这勾心斗角自是少不了。好在李先生早早寻到我，把我带回白鹿洞。”

“那很好。”小兰不知该说些什么接口道。

两人又再次陷入沉默中。

苏正卿忽然轻笑道：“曾几何时，我们俩竟然如此无话可谈了。”

“你不是你了，我也不是我了，这也不过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自然无话可谈。”小兰轻声道。

“不，我还是我，丝毫未变。你也还是当初的那个仙子，是么？？” 苏正卿低声道。

小兰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呆呆的看着脚下的溪水。

“看着我，回答我，你还是你，是，还是不是？” 苏正卿颤抖着满是期待的问道。

“你看看这溪水，纵然它连绵不绝的流着，可一旦流走便再也不会回了。它是如此的义无返顾，它会变成云，化成雨，降成雪，即便是重新变成水，可它却再也不是当年那条小溪了。”

小兰抬头认真的看着苏正卿道：“这世间有些东西，便犹如这溪水一般，走了，便走了。纵然是想寻，却再也寻不回了。”

“怎么会，寻的回，寻的回。” 苏正卿急切道：“只要我们愿意，他可以不用流去，他可以留下，不用变成云，化成雨，更不会降成雪。”

小兰笑了一笑：“在上一世我就拒绝了你，我承认是你勾起了我下凡的思绪，我也承认对你颇有好感，但仅此而已，要说我对你倾心上一世和这一世都不可能，虽然说出这个有些失了礼节，但我想果断一些对你，对我都好。”

“托词，这都是你的托词是不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你现在虽然已是凡人，但王母一向宠爱你，你早晚有一日必会回到天庭去的，你是不是现在看不起我了？” 苏正卿咬牙到，却看见小兰脸上一丝嘲讽，又慌忙道：

“莫非你心里真有了其他人？”

小兰不语，苏正卿却从她的脸上抓到了那些许的幸福，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苏正卿颓丧的垂下双臂，跌坐在溪水旁边，再也找不到半点力气支撑住自己。

“他是谁?” 苏正卿埋着头无力的低声问道。

小兰不语。

“他是不是个美男子？”

“相貌平平。”小兰答道。

“他学富五车？”

“读过几年书。”

“那他定是权倾天下了？”

“只是个打渔的。”

“那为何是他？” 苏正卿忽然站起身来，一拳猛的捶向钓矶石，手上瞬间鲜血淋淋，他却仿佛没有瞧见一样，挥舞着手朝着小兰吼道：“为何偏偏是他。我为了你，两世的一切都可以抛掉，为什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为何是他。” 小兰望向远方，迷茫的自语道：

“他这个人，说起来粗鄙的很，若是前世我远远望见就早早的避开了，哪还谈的上什么喜欢。”

说着小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迷人酒窝轻声笑道：

“他会骂人，骂得难听死了！那年他还七八岁时，城里的地痞偷走了刘阿婆养的两只鸡。他便在人家门前连续骂了一天一夜未曾重复，上骂人家祖宗先人下骂还未出生的子孙后代，就连人家拿棍子打他一直打到满身血痕也不肯停口，骂得人家只得把鸡还给了阿婆，还赔上了点银子。”

“他还会打架，打起来跟疯子一样！有一年我去城里卖绣好的枕巾，被几个富人家的少年围住调戏了几句，他便找上那些少年打了起来。虽然人家人多，他却硬是拼着被打得头破血流把几人都揍上了一遍，以后那些少年都说他是疯子，却再也不敢围着我了。”

小兰慢慢的陷入回忆里，靠着钓矶石缓缓的坐下，手托着下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你知道么，他打渔可厉害了。有次我小弟犯了急症，大夫们都说药引需要一条三青鱼，可这鱼很是难抓。他便带着干粮，摆着小船在偌大的鄱阳湖上飘了四天四夜才抓到。倘若不是他，我小弟一条命也保不住了。”

“他力气也大的很，有一回我们两还小的时候入山砍柴，我因为脚滑险些掉入山谷去，他趴在悬崖边抓着我的手硬是不肯松开。整整一夜啊，他竟然抓着我的手一夜不肯放！直到有其他人路过我才得救，他的手因为太长时间脱力，经脉全伤了，胳膊都差点废了，好些年动也动不了，直到前几年遇到先生才渐渐调养过来。那时我便问他，如果一直没人来怎么办，他说，那就抓着我一辈子不放手，两人就在那悬崖上变成石头算了。你说，他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