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0 章

祁掌柜答道：“因为方才叫‘请进’的，是坐在右手边的您，而非坐在左手边的王妃娘娘。”身为王妃，在有人随侍的时候，自然不必亲自应门。

“好个听声辨位的功夫！是个有心的姑娘。”廖缪缪的眼睛一亮，跟着又问，“那你又怎能断定我们二人是自襄国来的呢？”

“因为我认得这毓秀堂的秀字簪。”祁掌柜的目光在他们二人的发间一转，笑道，“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城找我，还是两位毓秀堂的女官一起，除了王妃娘娘与廖山长之外，不做他想。”

廖缪缪更满意了：“不错，不错，这姑娘当真不错。你可愿意随我去襄国，在毓秀堂任职？”

“咳咳。”李善用清一下嗓子，敲敲桌子，嗔怪笑道，“行了，还真当着我的面挖起墙角来了？别忘了正事！祁掌柜，我在济坤堂存了一套无品女官的袍服和腰牌，劳烦你回去之后遣人送来。另外，这些时日京城之内的动向，也请你为我们讲一讲。”

“这个容易。”祁掌柜含笑点头，将随身带的药箱放在桌上，在他们面前打开，从下层拿出了两捆扎得紧紧的衣物，解开展平一看，竟然正是李善用需要的两身女官衣裳。她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女官腰牌呈上，说道：“这一套是娘娘先前存在店里的，这一套是我后来托人弄来的，也是货真价实的，可以放心用。”

廖缪缪奇道：“先前是让店家去济坤堂请你出诊的，你来之前应该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吧？怎么就知道要把东西带来？”

“自从御体不豫的消息传出来，我就一直在准备了。”祁掌柜微笑解释，“我想着，王妃娘娘若是进京，必定要潜入宫中打探消息，我便将这衣服和腰牌随身带着，免得多次往返，惹人眼目。横竖是藏在药箱下层的，若见到的是旁人，我只不打开便是了。”

“那你为何又弄来一套衣服和腰牌呢？这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弄到手，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一套是为廖山长准备的。”祁掌柜不慌不忙地说道，“听闻廖山长与娘娘既是同窗又曾为同僚，情谊甚笃，我想如若娘娘入宫，廖山长或许也会随行，就想办法多备下了一套。”

见她事事周全，李善用也不禁露出了满意之色，颔首道：“不错。难怪乌瓜放心将济坤堂交给你，你没辜负你师父的栽培。”

“多谢娘娘夸赞。”祁掌柜谦谨地躬身笑道，“那我就再说一说京城近来的消息吧。”

济坤堂没有专门的线人，收集消息都是靠女郎中们出诊时顺便打听，自然比不得史家的消息又快又准，但胜在更偏于市井，能补充史家消息着重于宫中的不足，特别是在如今暗流涌动的京城局势下，更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和思路。

祁掌柜就提到了一个史成贵不曾提到的重要消息。襄国复兴之后，史家就花了些银钱，让京城大大小小的勾栏瓦舍中那些演杂剧的、拍番鼓的、唱小词的、作傀儡戏的、弄影戏的，多多地新创些关于襄国复兴、运河商道繁盛的故事曲目，以助力扩大襄国的影响力。因为并不要求拘泥于为襄王歌功颂德，只要新鲜有趣、能引得人关注襄国便可，伶人们各显其能，在短短一两年时间里创作出了大量以襄国及运河商道为背景的故事，不仅在京中大受欢迎，还传到了附近州府。如今襄国故事已经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题材，在市井间广为传唱。

大约两个月前，京城之中忽然流传起了一种新的神异故事，主人公大多是神仙转世，投生于父兄昏聩的大户人家，小小年纪就现出聪慧过人的天人之姿，以年少之身应对种种家族危机，带家族走出腐朽困境、重振家业。

这个故事在很短的时间内，以不同的主人公、不同的年代背景、不同的表演形式，飞速衍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版本，很快就风靡了京城。

“小小年纪？”廖缪缪若有所思地问，“有多小？”

“十岁。”祁掌柜非常肯定地回答，“每个版本，都是十岁。”

“我记得三皇子，今年恰好就是十岁吧？”廖缪缪看向李善用。

“的确。”李善用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若无人推动，再好的故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衍生出这么多版本。父兄昏聩、少年英才、力挽狂澜、重整家业，呵，这摆明了是在为三皇子继位造势呢。看来，夷光这是铁了心要推少年天子继位登基了。”

“单凭一个故事，就能确定是梅夷光在暗中密谋弑君篡位？”廖缪缪面色也变得极为沉凝。

“祁掌柜刚才说了，这故事第一次出现，是在皇上发病之前。皇上一向身体康健，除了主谋之人，谁也想不到皇上今年会突发重病，甚至可能江山易主。若是普通造势，只会强调主人公是个英雄年少，不会这么刻意地突出十岁这个年纪。”李善用沉吟道，“我有一种感觉，她似乎很着急，好像她原本并未打算现在动手，却不知因为什么不得不提前了，所以才要借着神异故事给三皇子增光添彩，让他以年少之身越过两位成年兄长继位，能多上那么一点点说服力。”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