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不住精力抱怨道：“平时也没见你嘴这么毒呀？我看是蛇毒上行，行到你嘴里去了吧！”

“劳烦殿下送我回去吧，切勿惊动旁人。我房间的药柜里有蛇药，瓶子上贴着标签。口服两粒，再取一粒以温水化开敷在伤口上即可。”李善用在毒伤和剧痛双重折磨之下浑身无力，倚在孟湉怀里，声音微弱地交待了一句，便昏了过去。

孟湉帮她理了理苍白面庞上被冷汗浸湿的凌乱鬓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将她抱上马背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提缰集中精力控马缓行，竭尽全力不让她再多受一丝颠簸。

玉津园中守卫不比宫中严谨，孟湉将李善用送回涵德斋，因她不愿惊动旁人闹得人尽皆知，便遣退随从，自己抱着她悄悄从小门而入，走进她住的房间，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李善用眉头紧皱，迷迷糊糊地发起了烧。孟湉在她的药柜里找到了蛇药，按照她说的两粒内服，一粒化开外敷，又浸了凉帕子帮她降温，前前后后照顾了她大半夜，直到她热度渐退、脸色好转、睡得也安稳了，才趁着深夜无人，悄悄离开了涵德斋。

孟澈拉着白曳罗见过皇上之后，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章九辂连忙迎上前去问道：“我听说公主与白世子去觐见皇上了，情况怎么样？”

孟澈脸色有些苍白，坐下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才说道：“父皇震怒。我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章九辂“啊”了一声：“那就是不成了？”

孟澈摇了摇头，眸中闪着奇异的光：“我猜能成。否则，父皇就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章九辂想了想，觉得有理，不由得皱起眉头，面带忧色，问道：“殿下真的想好，要下嫁卢奴了？那里可是化外之地，风俗与中原迥异，而且归附才二十年，难保没有不臣之心，日后万一有事，公主就是首当其冲啊。”

孟澈紧紧攥着茶杯的手泛了白，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史贵妃恨我们母女入骨，若我在京城开府，永远摆脱不了她的控制，只有和亲外藩，才能断绝她的窥探。何况，本朝没有皇女和亲的先例，父皇若肯怜惜一二，也许会多赏赐些食邑，也许反而比嫁在京城能过得更好一些。”

章九辂思索片刻，说道：“这么说来，公主远嫁，为朝堂结亲外藩、稳固边陲，岂非也是贵妃娘娘所乐见的。”

“没错，能把我这个讨嫌碍眼的远远打发了，才正合她的心意呢。”孟澈放下茶杯，“我想，她会帮我劝说父皇答应这桩婚事的。”

猗兰阁中，皇上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一轮银盘静静出神。

史贵妃轻轻地走了过来，为他披上一件外衣，又将杯中残茶撤去，换上了一盏暖身补气的参茶。

皇上回过神来，挽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史贵妃掩口娇笑：“我这几天呀，光撮合那些十几岁的丫头小子们成双成对了，可是陛下日理万机，连陪我游园的工夫都没有，莫非是我人老珠黄，入不得陛下的眼了？”

她站在月辉光影之中，愈发显得明眸璀璨、容色娇俏，令皇上恍然想起年轻初见时的光景，不由站起身来，拦住她的肩膀，笑道：“就你惯会撒娇！罢了，朕就陪你出去走走。”

今晚月光如洗、照彻大地，史贵妃嫌宫灯摇影扰了月光之美，便命侍从只远远跟着，不许靠近。她一个人静静地陪着皇上走了一段路，见他一直沉默无言，便小声问道：“皇上似乎有心事？”

皇上长叹一声，说道：“女大不中留啊，刚才澈儿带着卢奴王世子来见朕，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今生非白曳罗不嫁！”

史贵妃意外地“啊”了一声，脑子里飞速地盘算这件事情，片刻笑道：“大公主也不小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皇后娘娘却迟迟没操办选婚，也难怪她心里着急。既然她自己相中了人，也算是一桩美事，皇上何不成全了她？”

此话一出，皇上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这算什么美事？那白曳罗是卢奴蛮族，朕的女儿岂能和亲外藩？！”

史贵妃连忙安抚道：“皇上息怒，是我见识短浅了。既是如此，我回头去劝劝大公主，让她歇了这份心思，在京中另择佳婿就是了。”

皇上震怒无人不惧，偏偏史贵妃就能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浇熄怒火。皇上看着她甜美无辜的笑容，再发不出火来，损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好好劝劝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