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牢狱之灾
影子盗的身影,他在识人辨物方面一向敏感,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身影与玉诗楼主人极为相似,尤其是她回头看他的那一眼,眼眸中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狡黠灵动与街头训马时意气风发的女子简直一模一样。
他对她起疑,派去盯住玉诗楼的人还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却有人在半夜将一封密信递进了皇城司的大门。
第二日清晨,玉诗楼刚开门便迎来了皇城司副指挥魏承泽亲自带队的一众人马。这些官兵一声不吭就冲进玉诗楼内一通翻找,原本要进玉诗楼的茶客们都纷纷在门外驻足,面面相觑地观望着。老陈不愧见过大世面,保持着镇定上前朝魏承泽拱手行礼道:“不知玉诗楼何处有差错?竟让魏大人亲自上门搜查?”
魏承泽不动声色,骑在马上等着搜查的结果。他不言语,老陈也不敢再问,店里的厨子小二都集中在了大堂内。
一刻钟后,副将面色严峻匆匆而出,手上拿着一个小布包裹,双手捧着呈给魏承泽道:“大人,这是在二楼雅间兰韵阁上的横梁处找到的。”
魏承泽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只三寸来高的羊脂玉净瓶,洁白油润,细腻光滑。他面色一沉,这回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闹了这么大动静,正主还没出现。魏承泽挥了挥手,一旁的副手拿着一纸公文便上前大声道:“玉诗楼主人俞菀璇在影子盗一案中有重大嫌疑,现押至诏狱待查。”
老陈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诏狱是什么地方?那就是阎罗殿啊,进去的人就算能活着出了也得脱层皮,他立马拱手求情道:“魏大人,求您明察啊!我们东家是好人,绝对不是影子盗啊!”
店里的伙计也纷纷求情,玉诗楼里的人基本都是受过俞菀璇和韩羽皓极大恩惠的,除了忠心耿耿之外也不相信那个女子会是那大名鼎鼎的盗贼。
“一个玉瓶就能证明我是影子盗?”随着一道清越带笑的声音,俞菀璇从二楼台阶缓缓走下,皇城司的兵将都愣了一下,刚才搜查的时候没发现楼上有人啊,她是从哪冒出来的?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清爽的蓝衣,长发束起,发间只有一支简单的玉簪,长眉清眸中有三分骄傲、三分洒脱、三分爽朗,唇边还有一分慵懒的微笑,犹如春风拂过冬日的原野,处处充满生机勃勃的气息。
似乎每一次见她,都不是同样的她。唯一相同的就是她几乎都穿蓝色的衣裳,浅蓝、湖蓝、深蓝、暗蓝……不管什么款式,几乎都与蓝色相关。魏承泽见过的这个年纪的帝都贵女们穿着都是花枝招展的,春日宴马球会上各种颜色五彩缤纷,花枝招展。而她却偏爱这稍显冷清的颜色,这颜色稍稍遮掩了她的光芒,若是灿烈的红色,她将更加恣意飞扬,比太阳更为耀眼。
“大人?”副将及时将魏承泽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了一眼副将手上拿着的玉瓶,这只羊脂玉净瓶他是有印象的。魏承泽道:“这是于阗国的贡品,四年前江淮水患,当时还是济州司马刘学政安抚灾民治理水患有功,恰逢于阗国前来进贡,陛下便将这只羊脂玉净瓶赐予刘大人以示嘉奖。然而去年失窃了,已升任户部侍郎的刘大人也因遗失御赐之物而获罪,如今这玉瓶在玉诗楼搜出来,姑娘如何解释?”
俞菀璇瞟了一眼羊脂玉瓶,面对质疑毫无惧色,笑道:“民女不知这是何物,亦不知是何人藏于玉诗楼。玉诗楼乃是酒楼饭馆,做天下人的生意,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小民,玉诗楼从不拒客。此物出现在玉诗楼的雅间里并不能证明什么,可有人看见这是民女所藏?大人且细想,盗贼盗得宝物应是立刻销赃得到银钱,就算要藏也不会藏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房梁之上。不过若是栽赃就说得通了,玉诗楼在帝京多多少少也惹了些眼红的人。”
俞菀璇的一番话让围观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魏承泽眉峰一抬,道:“无论如何,此物在你玉诗楼出现,你便有嫌疑。本官需查封玉诗楼,将你带回诏狱关押,待细查之后再做定论。”魏承泽话音刚落,皇城司的兵将便齐刷刷地围上前,围观的人们纷纷变了脸色迅速后退。
魏承泽也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见识过这个女子的身手,这也是他来玉诗楼搜查要带这么多人马的原因,她不是会轻易就范的人。
然而这个蓝衣女子却又一次出乎了魏承泽的预料,一句“民女愿配合大人调查。”如石落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周围的人们目瞪口呆,诏狱在百姓眼中是一个阴暗、血腥的代名词,通常进了诏狱不死也得脱层皮,而她居然毫不畏惧,她这是无知还是无畏?
玉诗楼的伙计和掌柜老陈却变了脸色,老陈“噗通”一声跪在魏承泽面前,颤声求情道:“魏大人,我们姑娘是菩萨心肠,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请您明察啊!”玉诗楼的伙计们也纷纷下跪求情。俞菀璇一把扶住老陈,道:“大家都起来,不必求情。”她转眸看了一眼魏承泽,“我相信魏大人定会查明真相,还民女一个公道。”那个清湛带笑的眼中带着刀锋一般的犀利明锐,让魏承泽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