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晕
从顾兰口中得知孔家要来接人的时间后,苏织儿虽心下焦急难安,但丝毫未显露在面上,一如既往晨起生火做饭,随即以捡柴禾的名义,背着竹篓上了山。
上山一趟不易,午食苏织儿并未回来吃,只用昨晚剩下的一小块粟米混着米糠烙出来的饼子充了饥。
直到快过未时,她才背着满满一篓柴禾回了顾家,着手做起了晚饭。
她自灶房的窗子往外望,便见孟氏正与她那小儿玩闹,欢悦之情几乎毫不遮掩地显露在脸上。
见此一幕,苏织儿的眸光却是沉了几分。
今日起来,她脸上的红疹便已尽数褪去,孟氏怎会不高兴呢,因着很快她就能得偿所愿,拿到那沉甸甸的银两。
她垂首看向锅里的野菜粥,用锅勺幽幽地搅动着,眸色晦暗不明。
用过晚饭,天还未暗,顾家四口一个个尽显困倦,便都早早睡下了,苏织儿收拾完了碗筷,便也回了屋。
只不过她并未洗漱准备上炕,而是凑到躺在被褥中的顾兰耳边,低低唤了她两声,见她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均匀,没有丝毫反应,这才安下心,摊开自己的被褥,塞入枕头,旋即蹑手蹑脚地离开。
站在院中,她特意往孟氏和顾木匠那屋望了一眼,里头亦是安静得紧,没有像往日一般传来顾远吵闹的声响和夫妇二人的说话声,当是都睡熟了。
这自然不是巧合,是因着苏织儿在那野菜粥里添了点东西。
她以胃疼为由没有用那粥,孟氏自然乐意地紧,也不会怀疑什么,殊不知她在里头下了药。
那是她今日进山特地采的草药。
倒是无毒,但会使人服下后昏昏欲睡,像极了迷药,只是不似迷药那般烈,至多让人睡得沉些,且维持不了几个时辰。
苏织儿快步入了灶房,提起尚且装着草药的竹篓背上,旋即推开顾家的柴门,围着整个兆麟村绕了两圈,直到额间发了汗,将自己累成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才在村西口的那间草屋前停下。
她在院外驻足片刻,咬了咬下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眸色愈发坚定了几分。
苏织儿上前扣响屋门,喊了两声“大哥”,在门扇被打开的一瞬,顿时做出一副焦急万分,泫然欲泣的模样。
“大哥,我好似将东西落在了你这儿,可否容我进去寻一寻?”
萧煜薄唇微抿,并未言语,只眯了眯眼眸,暗暗打量了她一番,显出几分疏离警惕。
“那是我娘的遗物……”苏织儿抽了抽鼻子,目露感伤,又道,“是她生前亲手给我打的一个如意结。”
见她用那湿漉漉的眸子哀求地看着自己,萧煜剑眉微蹙,少顷,才淡淡道了句“进去吧”。
说罢,避开身子,将门扇开大了些。
苏织儿闻言面上一喜,忙连声道谢,疾步入了屋。
她在灶台周遭扫了一圈,才将视线定在角落里那一堆杂乱堆放着的柴禾上,上前蹲在那厢翻寻了一会儿,蓦然惊喜地提起一枚红色的如意结,笑着折身冲萧煜晃了晃。
“找到了!”
苏织儿边拍着上头沾染的尘灰,边哽咽着道:“得亏在这儿,大哥不知道,我今日上山采药回来,发现它不见了有多着急,在山上和村子里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本来都绝望了,后来才想起或是丢在了大哥您这儿,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真是太好了……”
萧煜静静看着她将喜极而泣演得惟妙惟肖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颜色这般显眼的东西,就这么丢在那儿,他却一点都没发现,而她蹲下随意寻了寻,就能寻出个如意结。
当真是有些巧。
“寻到便好。”萧煜看破不说破,只落落穆穆地道了一句。
然眼前的姑娘虽寻到了丢失的东西,却是站在原地,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反是垂着脑袋,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吞了下口水,旋即抬首迟疑着看向他。
“大哥,我今日实在走了太多路,有些口干舌燥 ,可否向你讨碗热水喝……”
讨热水?
他这儿连个茶壶都没有,怎可能有存下来的热水。
萧煜如实道:“只有外头缸里的冷水,要喝热的只能自个儿烧。”
这若是换作旁人,听到这话也就推拒离开了,毕竟回去后再烧水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哪有在旁人家烧水喝的道理。
可苏织儿的目的便在于此,怎可能一走了之,就算对方觉得她脸皮厚,她也仍是颔首道了句“那……就烦扰大哥”了,随即自己动手在门口的缸里舀了几瓢水倒进锅中。
土灶才煮过晚食,灶火还未全然熄灭,苏织儿添了几把柴禾和干草,火很快又燃了起来。
似是不想站在灶房里等着她,苏织儿眼见男人掀开草帘入了内屋,忙眼疾手快地从竹篓里拿了几株药草丢进锅里,在水煮沸后舀起一碗,随即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