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英
一回了。”不知是否太过激动,他说罢,就咳嗽了起来。
章峰咳嗽得厉害,背亦卷起,显得瘦骨嶙峋。
苍婧和苍祝一时茫然,交换了一个眼神,苍婧就道,“若身体有恙,我们又何必大动干戈。”
章峰大喘了一口气,转过身。他面容枯瘦,肤色黑黄,更无什么精神。章丘褚富甲一方,其子章峰倒像没能吃上几口饭似的。
章峰急呼,“子英叔伯,人都已至,你到底要躲到何时。”
此言一出,架在苍祝及苍婧身上的刀都落下了。不远处有一人影从树后探出,躬着身提着衣角前来。
这尾行者缩出头来,苍祝夺刀直指他,“章子英,朕今日非得拿你脖子磨刀。”
章子英左右避之,弯腰作揖道,“陛下恕罪,公主恕罪,草民出此下策,一是受太皇太后之令,要草民拿性命想出个好法子,以对众诸侯占地自大,这第二,也是为了这可怜的侄儿。”
苍祝低眉有怒, “那杨贺迟迟不来救驾,可也是你安排的。”
章子英继续卑躬道, “陛下恕罪,杨贺已回猎场,保护萧夫人去了。”
“恕罪,恕罪,你到底有多少罪要朕恕。”
章子英笑而不敢言,只恳求苍祝留其性命,与众人商议。
苍祝扔了刀,众人皆席地而坐,听章子英道来。
“草民出此下策,实在是草民与章峰侄儿不宜现身。章丘褚已暴毙而亡,陛下对外如何言说,事关重要。诸侯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
苍祝不假思索道,“皇祖母此次召你二人,去心留仁,实在苦心。今章丘褚在猎场而亡,便说是因贪胜心急,身宽体胖,不胜心力。”
章丽楚知章丘褚贪婪成性,以年轻侍女效仿她语气神貌,装作为她,才诱骗章丘褚吃下加了一味毒的长生药。今在猎场,备上鸳鸯酒,再添一物与毒相融,章丘褚只要饮下敬他的那杯酒,就是等待毒发。因章峰施计,章丘褚死得更快了些。
章子英点头认同,“此说法可行。就是我侄儿如何归去。”
章峰又咳嗽起来,但觉他气力甚弱。
苍婧观望片刻,“不如不急归去,陛下宽厚,可先行让侍医替章峰诊治。”
章峰连连对苍婧摆手,“煦阳公主不必说好听的话了。我为庶子,自小就是带病之身,拖累至久,已无多少日子可以操劳了。此行是我奉太皇太后之令前来,只为殊死一搏。”
苍婧与苍祝大为震愕,章峰竟也是随召而来,且是将死之人。
苍祝不解,“皇祖母让你前来委此重任,那你所求为何?”
“承蒙陛下关切。我那嫡出的兄长,向来很爱管闲事。我带父死讯归金隆,本无多少日子,被他如何使唤也是无妨。就怕来日撒手人寰,家中妻儿要被他折磨死。”
苍祝明了,原来章峰所念是家中妻儿。庶出从来在嫡出之下,自身已朝不保夕,为后人求一生机。
“见侄儿所困,草民才有一法,但此法不宜当朝言明。否则百官七嘴八舌,陛下又得头疼,若是借章丘褚之死,倒是正好。”
不等章子英言明,苍祝已知他所说何法。
苍祝尚是犹豫, “此法于先帝时,就有人提及,但先帝并不敢宣,就怕一宣,天下皆乱。”
章子英唯有一看苍婧。
此法苍婧有所耳闻,“曾有臣子觐见先帝,忧心诸侯势力,便提出变革,诸侯侯位历来嫡出方可继承,望先帝恩准庶出亦可继承侯位。大平历来都是嫡出承位,先帝恐诸侯大为反对。以此异议为由,扰乱朝政,故搁置此法。”
苍婧言罢,便是一片寂静。
苍祝思量未多,便道,“二位今日辛苦,容朕再想想。”
章子英携章峰离去,幽静深林,唯剩生分了的二人。
苍祝疲惫一笑,“连章子英都知道,要把最后的宝押在你身上。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只有你的话,朕才会听。”
苍婧刚想开口,苍祝就又道,“你是不是要说,先帝不知庶出之痛,今诸侯姬妾成群,子孙繁多。朕若施恩,庶出亦可继承侯位,其庶出子弟必感恩于朕。诸侯子嗣越多,封地就分裂越多。天下未乱,诸侯先乱,不过几年,诸侯就已不再为惧。”
“陛下从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不是相信我可以说动陛下,而是相信我们可以无惧一切困难。”
苍婧看苍祝伤口颇深,便撕下衣角,苍祝还带着些气,“朕不要你管。”
可他的皇姐忤逆了他一回,又忤逆了他第二回。她只管绑住他的胳膊,任性又刁蛮,委实没有了身为公主的端庄。
“你猜,我出门前带了什么?”苍婧言之忽然一笑。
“朕管你带了什么。”
忽而,她拿出一袋杏花糕,苍祝稍愣。这是他们小时候常抢着吃的糕点,苍祝已经很久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