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际,求生本能
他如今瞧着也没好哪去,头发半散,外衫也尽数碎成了布条,里衫则沾满了已经变成褐色的大块血迹,看着他的样子,徐知仪都能想象到自己此刻该有多么狼狈。
“你的左腿折了。”
这时候徐知仪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她的左腿虽然已经用温晏的碎布外衫绑着两个树枝固定住了,可是却弯着一个奇怪的角度,哪怕只是轻轻一动,都会钻心的疼。
徐知仪咬牙忍痛坐了起来。
“你的左胳膊也脱臼了,但我方才给你接回去了,所以左手最好先别用力。”
说话间,温晏已经走了过来,他蹲到徐知仪身边,递过来一块滴着血的生肉。
徐知仪下意识看向他的手,目光触及一瞬,温晏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吃不下?”
温晏将肉放下,后退几步到稍远点的地方坐下,“你昏迷着不知道,已经过去一整天了,你若是什么都不吃,坚持不到出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徐知仪却听得出来他在刻意压制的虚弱。
徐知仪明白,同样是从高处坠下,他此刻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望着那块血肉模糊的肉,徐知仪胃底是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深呼了两口气,随后拿起肉屏住呼吸,大口撕咬起来。
温晏说得没错,如果按照她已经昏迷一天,依然没被平安和李首领找到的情况看,那就说明他们掉到了一个很难被寻到的地方。
这里天寒地冻,又不知道是否会有野兽出没,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恐怕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她如今受伤就算了,若是再体力不支,只会成为没用的累赘!
温晏眉梢轻挑,似乎有些诧异她的吃相,但那抹惊讶又很快消失,“等会我们往左走,要是我没猜错,那应该是这条河的上游方向,说不定会有人家。”
徐知仪点点头,含了两大口雪,才缓和了嘴里的血腥味,“好,就听温大人的。”
左腿和左胳膊都用不上力,徐知仪只能依靠右边肢体力量起身,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会牵扯到左边,不过一个起身的功夫,她就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徐知仪注意到了温晏方才伸出来又悄然缩回去的手,她咬牙忍着疼痛,尽量让声音平和,“温大人,能扶我一把吗?”
温晏却有了迟疑,徐知仪懂他的顾虑,故作轻松道:“我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随后,温晏点点头伸出手,徐知仪便抓住他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随着他往前走去。
徐知仪现下全身都是冷的,唯独两人支撑点,尚有一丝暖意。
正午的阳光位于天空的最高点,从上而下照着两个同样狼狈,同样咬牙死撑的身影。
每走一步,徐知仪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等走了一个时辰后,她身上便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寒风刮过,一次次吹透她单薄的身体,唤起了尚未好利索的风寒。
又是半个时辰后,她的左腿已经整个没有了知觉,皮肉处是温度不正常的滚热。
徐知仪抬起头望向蓝天,金色的太阳旁是一道黑色的重影,她有些撑不住了。
可是山谷里依然静谧,荒无人烟。
徐知仪咬着嘴唇,撑着一口气吊着自己的意识,“温大人,你知道袭击我们队伍的人是谁吗?”
“是谁?”
徐知仪低着头,语调轻缓,“我猜是昨晚驿站的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温晏抬起手,让徐知仪抓他能更劳些。
“因为那人上车后说的那句话,还因为你。”
徐知仪走不动了,温晏也停下让她缓口气。
“你为什么不和李首领解释,你一直命令赶路是发现驿站的人早就和当地贼寇勾结,可能在路上设埋伏呢?”
温晏闻言低头侧目,徐知仪的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分外萎靡低沉,却又明显在强行打着精神。
“我没事,继续走吧,假如天黑之前还找不到人家,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温晏没听清,但其实也不必听清,那个结局二人心知肚明。
徐知仪顺手握了一团雪按在额头上,但没一会雪团就被高温融成了水。
昏沉的感觉延缓了意识,徐知仪甚至已经产生了头身分离的恍惚。
说实话,她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岭,死在重生后未见天明的时候。
“温大人,你说说话吧。”徐知仪气若游丝,只想做些什么缓和将死的胆寒。
“因为……”温晏掩住唇轻咳了两声,随即用话压下了咳嗽,“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会埋伏,与其白费口舌,不如直接行路。”
眼前白雪已经泛起了黑影,徐知仪已经快要看不清前方了。
“哪怕多增误会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