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抗 薇囚生
“好。”
裴君情绪有些激动,自从到了扬州,自己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眼下总算是有了线索,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姑娘大恩裴君永世不忘,本该说与官员将此事迹登上邸报好生赞扬才是,只是...”
倘若登了报,这所有事情天下人便会悉数都知道,那女子的名节就会被暴露在阳光下任人指摘,反倒成了日后的绊脚石也未可知,所以话说一半,裴君也意识不妥瞬间噤了声。倪刺史是个最善察言观色的人,立刻领悟到了其中意思。
“丞相好意,老臣和小女心领了。这没什么,本该是她要做的事情,若人人都畏惧邪恶不肯吐露真相,那么便是助纣为虐,永远都会有此起彼伏的狂徒挑战正义和律法。”
寒暄片刻,茶才将凉,倪刺史便声称有事匆匆告辞,裴君苦留不住,只得命人重赏倪家父女,又派人好生送了他们出去,而我立在屏风后面将这一切悉数听了进去。
蒋夫人口中的张先生,我大概能猜出个七八分。自古藩国不定社稷都会受到影响,那么这世上唯恐南诏动乱的只有一个——张氏皇族。
先祖建立南诏时,曾言明,凡有盟主不公,八个部落皆可讨伐。张氏皇族执政的那些年里,百姓饿殍数万,王宫里却依旧是络绎不绝的歌舞。
本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徒,可起义那年,南诏境内大旱频发,所以先祖并没有对当时被逐下神坛的皇族赶尽杀绝,反而是迁到边境赏田赏地,要他们安分守己。
“窈窈,你干嘛呢?”
沈幕的声音突然钻到我耳朵里,彻底打乱了思路。
“你怎么在这?”我有些烦躁,没好气的胡乱应付了一声。
“裴君让我过来。”他声音很轻,透露着随意亦或者谈得上是困倦。
“...你们俩,何时也有了私语需谈?”
沈幕却不接话,眼中倦意明显,却仍然挤出笑容来看我。只是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示意我离开。
屏风之前,裴君端坐书案前,煮盏烹茶。
裴君最喜黑茶,檀木芬芳,米汤口感,茶香也经久不散。
因为小公爷特意交代过,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隐书在蒙窈淑出去之后和墨峰一道将书房守的水泄不通。沈幕从山上回来后,又去了趟张缊藏身的药铺,胡乱应了命才入府中来,他深知裴君召他何意,所以匆匆沐浴更衣才来见裴君。
“什么事?”堂上一片寂静,沈幕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从盘中随意拣了块糕饼,双腿叠交身子朝后一仰搭在桌上,先一步开口。
“人是你放的吧,就这么在你主人的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他没想到裴君会这么直接,手拿着糕饼愣了。
裴君抿了口茶,淡淡的开口,似语重心长又如乘胜追击,道:“沈公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心疼心疼十七,当年的事...我没忘。”
“当年的事?南诏共主所居住的王宫,是坐落山环水绕雾气重重的险地,为的便是守护好世世代代传承的圣图。若不是你,谁能找得到入境的路口?你既然不辞而别,还引了外人入了王宫,你怎么敢提当年的事?”
一瞬之间,宽旷的大殿气氛剑拔弩张,沈幕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什么君子,我不像小公爷有千千万万个选择的权力,做什么事都有人兜底。混口饭吃,装不成清高。”
“没人告诉你,这是错的么?”
沈幕冷笑,说道:“别白费口舌,你要的东西自己找,我不会开口。而我这条命,是死是活我都认。”
说罢,他便踢开桌案,大步离开。
墨峰听得动静连忙掀开侧帘跨了进来,手里还握着那把利刃。
裴君仍是神色淡淡,将茶斟了一杯。
墨峰问道:“小公爷问到了吗?”
裴君摇摇头。
就在墨峰打算提步离开时,裴君开口道:“去查查这城中的药铺,他只要一出去,身上总是染些药味回来,如是者三四次,绝不是巧合。”
“是。”
城西马市 药铺
隆仁元年,开春以来,流感大肆盛行在江南。扬州虽谈不上最严重的,却也是疫中地区,一时间病人暴增,医馆甚至不能暇接。而这地段是原先战乱重建的漏网之鱼,所居多是穷苦人家,剩下的也尽是供人歇脚的脚店。
药铺门半开着,外头日光隐隐洒下来,浓郁的药草气息充斥呼吸。
店内四周架着层层叠叠的木匣,积满了各种药材。张缊一身青衣鹤氅,手拿扇子煎着不知名的药。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落行人稀,自己盘下这个店也并不是治病救人的,他索性闭了屋门,将桌上不知燃了多久的烛灯拿着,折身进了暗室。
里头的人已经不知多少日未曾见阳光,室内昏暗却并不潮湿,总是有阵阵阴风,出了草席裹铺的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