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混沌 迷离心

此处不大，却足够封闭。

四周都是暗黄的岩石环绕，除了他们二人刚刚离开的洞口外，再无其他出路。四周烛火耀眼晒得人发热，设计之前，我早就按照师父的嘱咐藏了袖刃在右手，可眼下如此是根本拿不到的，外头厮杀若何我完全不能辨析。

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香气，使人极易沉醉其中，呼吸被压抑在腹腔里，喉咙宛若被扼住，眼前逐渐迷离扑朔。

师父他在哪？他会有危险吗？

几度昏厥，我终于听得除我之外的其他响动，一阵脚步声略带急切灌入耳中。

“十七..”

是师父！

听得这熟悉充满慰藉的声音，我再也无需强撑了，因为我知道，有他在我很安全。恍惚之中，我看见带血的衣角一侧，立着的是苍麟戟。

裴君顾不得身上不满的血腥气息，他只是浑身颤抖，急匆匆的解下眼前之人的束缚，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轻声慰怜的抚着她的背，一遍遍自责自己的冒失。

是他的错，才会让十七泛险，是他不够坚定才会让她这般破碎无助的处于危险之中。

“..小九..”

“公主，”裴君不禁眼底酸涩，低低应道：“我在。”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荒芜难辩别方向的森林里，我在赤足奔跑着，面颊因冷风和阴潮的空气使我清晰的感知它的冰透和湿润，画面一转我站到了小九跟前，他冲着我笑朝我招手，要我跟他一起去放纸鸢。

不知为何，眼角止不住的泛酸，落下泪来，我好久没见他了。生怕同以往一样，只一松手他便消失不见，我也顾不得浑身伤痛，只快步奔向他。

小九，这一次你别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他带着我一起看见了我无数次魂牵梦萦的那片湖，他带着我纵马嵌入春风里，向着岸边去。岸上站着个人影，华服彩衣，正替红樱马梳洗。

“大哥哥...？”

风吹的太急，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我不敢停下，我怕一止住脚步，大哥哥就会离我而去。拉住他那一刻，眼前人掌心的温度一遍遍告诉我，他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他还在..还能驮着我去看花灯。

“哭什么，傻十七。”

他伸手拭了我眼角的泪，略有些粗粒的指腹划过我脸颊的那一刻，不断地向我证明着，他在。

“公主，来放纸鸢吧。”声后响起的声音，仍叫我心颤。

我扭头看时，阳光下，少年穿的服饰不过我部族寻常，他顶着师父一模一样的面容朝我笑。天底下竟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年不似师父那般沉稳内敛，反而张扬不驯。

师父若是皎皎云中月的话，眼前的少年便是骄骄晴空阳，两者截然相反，却都因这副面容变得十分贴切。

可我深知，这一切只是星蛊入腹带来的幻象，让人在最热烈难忘的记忆里，永远沉睡。但梦境与否又如何呢？这或许就是梦的力量，清醒地沉沦其中，甘之如饴耗尽。这里有我最想见的、最想守护的人，我不想离开，哪怕是知道这是梦境，我怕的也只是不能受我控制的清醒。

房间内充斥着浓厚难以挥散的药味，裴君已经连续几夜不曾合眼。带她回来的那天晚上，裴君担心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会影响十七，只是匆匆沐浴更衣，就一直守到现在。他不明白，明明已经按照蓝楹说的解蛊之法悉数灌了汤药下去、该扎的银针也悉数受了，怎么还是不醒呢？

“十七，你别丢下我，好吗？”

蓝楹带着哭腔的话语，一遍遍回荡在脑海里：

“公主若是再不醒，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想到这，裴君再也抑制不住鼻尖发酸，喃喃道：“小骗子，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事的吗..说到是要做到的...”

‘吱呀’蓝楹推门而入，隐书奉着两盏汤药进来。

“丞相您去歇一歇吧，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蓝楹端过安神的汤药，递给裴君。

“哎，”裴君轻轻叹了口气，却说：“把她的先给我，我先喂了她再议其他。”

裴君千般小心的将汤药一点点灌入榻上静卧之人的口中，可一勺匙也只吃的半数甚至更少，余下的尽数滑落出去。裴君苍白的手略略颤抖，语调都是迫切的失落：“听话，把它喝了，好不好。你喝了师父给你买糖葫芦去...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早已哭成泪人，蓝楹几度哽咽，她有千万言语要言说最终却都变成了目光注视着裴君颓然的离开。蓝楹转头有些怨气的看着隐书，低语道：“公主不成了，你为什么不肯试一试。”

“取心头血，你知道有多危险吗？”隐书警惕的扫了身后门口一眼，说：“还是沈公子取，他们日久的恩怨你不知么？”

蓝楹冷笑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公主平日里待你等不薄，你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