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开矿,贼下马
到东矿区时已是黄昏。
裴君却突然勒马转头同墨峰说道:“去看好兵部那个侍郎,这是唯一一个活人了。”
墨峰略显担忧:“小公爷那您…”
裴君挑眉冲旁边指了指:“区区山贼流寇,隐书还是能打过的。”
墨峰领命走远。
隐书:“小公爷,我们一路过来所遇之人不过寥寥几个,甚至还不如西边,想来不会有人这般大胆,敢公然东开矿山的。”
裴君不回头:“且走走看。”
隐书是个操心的命,他满脑子都担心着逆贼是否会跑路,不出半刻又开口:“小公爷,殿下只给您十日的期限,还是从速为好。”
裴君侧过身子嘴角带笑,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连语气都吊儿郎当的:“你别急呀,这不是在找证据的途中吗?慌什么,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逆贼叛党……肯定会选择东山的矿区,西边的矿虽然方便开采,但反而没有这边的矿山隐蔽安全。虽说一路走来是人烟稀少,可你再看这地上,如若长久无人何来这马蹄印还有车辙痕,而且痕阔道深想来是运送重物时留下来的痕迹,这干人心思缜密,虽然痕迹大多数都用野草覆盖住了,人是难辨的,可马能分辨路段高低与否,八成是这里错不了,咱跟着痕迹且去看看。”
果然,两人跟着若有似无的车辙往深山去时,马下的草木渐渐稀少还沾上了好些青灰色的土渍,甚至出现了人的鞋印。裴君远眺时,隐隐觉得前方山体有昏暗之处,似乎有洞口,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拦了去路。
低头一看,三四个壮汉装扮成农人模样,可连腰间的佩剑都没藏好。
二人遂即勒马消音,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敛了声色俯视马下之人。
稍微黑些的壮汉先开口:“你等何人?何来此处?”
隐书说着一口扬州话:“哦!大人安好,我和我家先生是倒卖兽皮的商贩,听人说这山林里奇珍异兽众多故而来看看。”
站在另一侧的男人开了口:“你们想来不是京中人也不知道,私闯矿山是杀头的死罪,速速离开往北去,那里有猎区。”
裴君笑了笑:“多谢阁下提醒,官爷位居何处等日后有了上好的毛皮珍馐,小人孝敬您也有门路。”
壮汉:“要想活命就少打听!快走!快走!”
见裴君调转了马头,隐书也就跟了上去,二人一路转过弯道来才停下。
裴君下了马稳稳坐在了石块上:“可看清了?”
隐书:“三人都带着短刀,身上有酒气,那山洞里有火光想来应该还有人,帐篷之下摆放着八个酒碗。”
裴君神色自然远眺美景,漫不经心地说道:“嗯,做的干净点。”
片刻后
裴君接过隐书递来的火把,面无表情的跨过横七竖八地尸身就往山洞深处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转头指了指隐书耳后,从袖口里掏出手帕递给他,隐书立刻接过擦了擦耳后沾染的血迹转而开始擦拭着横刀:“小公爷放心,里里外外都干净了。”
裴君愈往下走愈凝眉:“这地方…从采矿工具到生活器具都齐全的很呐。”
隐书:“一年前,工部有几个技工神秘失踪估摸着就是在这里了。”
裴君轻笑,抚摸着眼前一筐筐矿石:“哦?盘算这么深吗?看来,这背后的人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啊。”
裴君:“隐书待会儿回城中时,拿了我的令牌去刑部带人来此收拾干净。”
隐书犹豫再三方才开口:“卑职将这矿洞前后翻了个遍,并没有见到…”
裴君截了他的话茬:“并没有那批被调换的兵械。”
隐书低下头去:“那我们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裴君思索着:“这一切都太顺了……”
隐书没听清楚:“小公爷?”
裴君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先不交代,这一切都太顺利了,自从见到铁匠尸身开始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开不了口说话,而且查下来的这一路都像是被人铺好的。我还寻思着那个幕后的人是不是突发恶疾傻了,现下想来,兵械应该早已经被运京城出去了,这开矿就是个幌子,这局调虎离山着实高,折了那么多人就为了运兵器出城…”
裴君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禁让他一悸:蒙窈淑真的无辜吗?她出现的太巧了,她恰好又查到鞋子上的泥渍也太巧了……
隐书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小公爷先前已经派谢大人查清楚那兵部侍郎就是兵器失踪案的主谋,尚书之死八成也是出自他手,为何还要墨峰去保护他?”
裴君敛了神色,面上淡然:“回城,提人。”
京中有鬼市,阴暗潮湿,唯暗河可入。独逢月夜、风雨曛晦夜和秋冬夜开市营生。
沈幕要见的人,就在这鬼市远北的庙里,此刻正带着骇人的面具跪在菩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