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四起
不得不说内务府的人动作很快,第二日天还没亮,李盛淮就被人叫起,他像往常一样坐起身抬起手臂等着华盛伺候他穿衣。但是等了片刻,眼睛要睁不睁的打着架,也没有人近身。
“华盛?”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人应,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压的眼睛有些模糊,看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站着的人似乎比平日高了些,便疑心自己是不是徐良来了,正要再喊一声,就听到崔希礼刻意压低声线的冷淡声音。
“陛下,该上早朝了。”
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捧凉水,空气都是寒的,李盛淮被激的眼睛睁大,但又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崔希礼的出现让他自倦意中清醒,但大脑显然还没有转起来。
他小声问了一句:“华盛呢?”
崔希礼毕恭毕敬的回答:“回陛下,华盛公公被调派到司膳处,往后负责您起居上朝的是奴才和徐良公公。”
也不知道华盛到底招惹了哪尊大神,安排过来的人首先就拿华盛开刀,这次再听说华盛被调走这件事情的时候,李盛淮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难过了。
他甚至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把华盛放在司膳处挺好的,毕竟华盛其他的也不见得有多在行。
而刚被通知调离到司膳处的华盛原本还两眼泪汪汪的在那熟悉新环境,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后,一张圆圆的脸反倒是笑成了一朵花。
心里是在想,皇上还是念着他的。
小皇帝将心思分了一点给华盛之后就忙不迭的收了回来,叹了口气对崔希礼说自己知道了。但接下来又犯了难,华盛不在这,李盛淮自己也不熟悉这件刚到他手上的龙袍。
而看着恭恭敬敬站在不远处的崔希礼,他的修养也做不出指使这人伺候他更衣洗漱的事情。
可他还没说让崔希礼喊徐良进来,崔希礼就先一步走到了放着衣服的架子上拿过那件明黄色的袍子:“快到时间了,陛下不要让各位大人等急。”
李盛淮也不纠结,伸着胳膊让崔希礼替他披上衣服,然后在崔希礼略不熟练的替他系上衣服带子的时候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衣服的穿法。
早朝的时候崔希礼和徐良分站在他的两侧,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盛淮的错觉,他觉得徐良似乎是瞪了崔希礼一眼,但崔希礼没有正眼去看他。
他见徐良吃瘪,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昨日崔希礼临走时告诫他少言多听,而今日在朝上,三皇叔便和崔晟因为成安知府贪污的案子吵了起来。
其实听他们吵的这几句,李茂话里话外都是要保下对方的意思,李盛淮大致猜得出成安知府站在谁的队列。
成安知府姜杰贪污那桩大案当时搜出了半宅黄金,剩下琐碎的金玉地契足足有一百三十六箱,户部的人不眠不休清点了五日才算清。
原本钦定的便是三日后问斩,谁料先帝突然离世,留下小皇帝奉遗诏登基,姜杰问斩之事,竟然拖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想想,李茂应该在其中周旋多次了,今日若不是崔晟和几个大臣再次提出来,只怕李茂再运作运作,就能趁着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把姜杰保出来了。
也难怪崔晟会和李茂吵起来,李盛淮这个傀儡皇帝刚上位,那些不知道该往哪边站的朝臣,现在要的就是李茂和崔晟的态度,倘若李茂这次顺利保下姜杰,不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局势大变的节点。
可眼下的局面,他这个站在权力中心的人反而没什么话语权。
他原本想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崔晟和李茂两个人斗,看看最后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崔晟这老头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止住了和李茂的争吵,开始正正经经的面向李盛淮慷慨陈词起来。
吓得一直紧绷神经的李盛淮差点没变了表情。
“陛下初登大宝,本该大赦天下与民同喜,然大赦不避重罪,姜杰虽然未犯谋逆之大罪,但其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金额之大世所罕见。更何况姜杰欺男霸女,欺上瞒下,无恶不作,身为朝廷命官却视人命如草芥,手中冤假错案堆叠如山,其罪行罄竹难书,如若陛下此次免了姜杰的死罪,就是寒了一众大臣和天下百姓的心,这让天下人将来如何看待我大周律法。陛下,姜杰之罪,万不可赦。”
这番陈词挑不出毛病,虽然知道崔晟只是在他面前做个样子,最后他的意见也不会被采纳,但崔晟说的不错,姜杰之罪一定要治,姜杰此人一定要死。
李茂皱了皱眉,猜不透为什么崔晟要把话题抛给毫无话语权的小皇帝,李盛淮自己也不理解,这个问题给他,他又该怎么回呢?
他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了一旁抱着拂尘的崔希礼身上,但崔希礼低着眉不发一言,他只能收回视线,感受如潮水般投来的各种意味的窥探。
李盛淮觉得自己的后背在发汗,手心也是,没人告诉他他现在要怎么做,如果他说错了,后果也不是他能承担的。他觉得自己现在畏畏缩缩的让人发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