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衫,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但闻景安方才的一方话,也提醒了她。
如今朝中各方势力争权夺利,任何一方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都需要兵力和声望的支持,而维持这一切的根本,就是钱财。
虞家产业再大,也养不起那么多虎狼。
而她方才的一念之差,险些将自己的家人全堆到火上去烤。
后知后觉的自责让她心口闷闷的,脑袋里像是缠绕了千万条线,她却没有能力梳理出线头。
盛京,她不该来的。
忽然,眼前出现一朵比她拳头还大的雪白茶花,香味清新淡雅,钻入鼻孔,让她浑浊的脑袋清明了些许。
“有花堪折直须折,送给你,”闻景安薄唇微微笑着。
虞桑洛接过花,鼻尖抵在花瓣上深深吸了口气,浓欲香气呛得她连连咳嗽,察觉到闻景安的视线,她难为情地捂住脸,闷闷地发笑。
闻景安唇角勾起,伸手拢了拢她肩上滑落的长衫,说道:“洛洛,凡事不必忧思过甚,盛京、还有盛京的人,与梧州确实大有不同。”
“然盛京有我,你来了,我自然要护好你。”
虞桑洛垂眼看着花,点了点头。
就是,没什么好怕的,师父可是堂堂内阁首辅,敢惹她,活腻了吗?
她正要起身告辞,闻景安先开口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他起身往凝霜院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不慢,虞桑洛正好能跟上。
她不经意间瞥见照在地上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心底浮起一丝莫名的悸动。
不能胡思乱想,他要与自己做师徒,那就做师徒,等方辞礼回来将亲事退了,就立刻回梧州。
以后与他,再无干系。
俩人走着走着,不知怎的虞桑洛反倒走在了前面,闻景安默默跟在她身后,他的影子如同他本人一般高大,显得旁边虞桑洛的影子十分娇小。
到了凝霜院门口,听到闻景安轻唤了一声:“洛洛!”
虞桑洛身体顿了顿,回过身来,他站在台阶下,身上的银灰长袍被风拂动,宛如裁剪合身的月华,凌厉的眉眼下鼻梁高挺。
她一时看得愣了神,想着这世间有再好的画师,怕是也难精准描绘出此刻他身上的矜贵,还有额前碎发半遮半掩下的绝色。
闻景安淡红的薄唇翕合:“你对昶月楼,了解多少?”
虞桑洛微怔,而后扬唇笑道:“昶月楼嘛……是盛京炙手可热的第一酒楼,生意看上去很不错。”
实则每年赚到的银子,还不及虞家在盛京开的一家小小首饰铺子。
闻景安看向虞桑洛时,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只一瞬,又归于平静,他道:“昶月楼每日迎来送往,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是它的客人。”
“在我看来,它是一个大漩涡。有人被迫卷在漩涡里,处处受人胁迫;也有人自愿跳进漩涡里,妄想以此为跳台,替自己拼个前程。”
见虞桑洛垂眸沉思,闻景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她脸上多了些许惆怅,感叹道:“师父说得没错,如今的昶月楼,看似是我们虞家的产业,但它近几年已经渐渐脱离了虞家的掌控。”
闻景安:“过几日我休沐在家,闲着也无事,我们再去一趟昶月楼?”
虞桑洛看向他,眼神没有闪躲,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想了一瞬她才反应过来,从前的闻景安,像极了难以攀登的雪岭,看似近在眼前,可无论她如何费尽心思,都难以接近。
这次来盛京,他……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虞桑洛垂下头,无奈地抿唇笑了笑,许是自己不再死皮赖脸地纠缠,终于同他成为“正常”的师徒,才会觉得他有些好亲近了吧?
“你,不愿意?”许是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虞桑洛回答,闻景安问。
“怎么会呢?师父愿意作陪,徒儿求之不得!”虞桑洛抬起头,对他莞尔笑着,将外衫取下还给他,“多谢师父!”
若是再孤身一人去昶月楼,又遇上个什么王爷、将军的,人家一声令下,她一介商女,除了落荒而逃,还能如何?
要是选择隐藏身份偷偷潜入,一旦被发现,必定打草惊蛇,然则有闻景安这位首辅陪着同去,应该能省去不少麻烦吧!
“洛洛!”
还以为闻景安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忘了说,不料他就道了一句:“早点休息!”然后提着灯笼转身走了。
虞桑洛怔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院子里。
“姑娘!”
许妈妈和两个婢女不知从何时起就侯在院子里,见虞桑洛进来,上前见礼。
虞桑洛慌张地后退一步,险些绊门槛上摔倒,勉强站住了,看向许妈妈她们时,莫名有种同闻景安私会,被人当场抓住的窘迫感。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