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周五晚间你接到了榊的来电，他提出让你明天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体检以及心理咨询。你在之前的练习中也多次直面紧张带来的演出焦虑，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躯体。不同于你自己对于这些问题的犹豫与拖拉，你的老师显然希望你能在初期就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第二天，你按照体检要求做好准备，前往医院。基础的检测结束后，你粗略看了一眼体检表，除了较低的肺活量以及偏弱的左耳听力，其他部分都没有太大问题。整日练琴不爱运动，这也是很合理的结果。

现在你站在心理咨询室的门前，缓缓吐出一口气。未知的忧虑被封印在门后，而从这扇门出来之后，你会是原来的自己，还是打上标签的不适格者，全看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了。

究竟怎样做才是正确？你深知语言文字的影响力，特定的表达方式以及肢体表现可以强化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只要你想，你可以通过“表演”让一般水平的咨询师对你的心理状态做出完全不同的诊断。而展现内心对于你来说，是极度不安且危险的行为。

目前的压力点数 3

在多大程度上，你隐瞒了自己的状况？

1 毫无保留

5 滴水不漏

【1d5=2 稍作隐瞒】

你做不到对一个陌生的心理咨询师敞开内心，但也认识到自己如果只是一味隐瞒，就不符合榊要求你做体检的预期了。他关心你的身体与心理状况，你不能辜负他的期待。于是，你按照乐团乐手的刻板印象，描述了自己是如何与抖弓，心率过快斗争的挣扎历程。而

“嗯，虽然我不能说自己很了解古典乐手，不过根据过往的记录，论文以及个人经验，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普遍现象。”年轻的心理咨询师在知道你是小提琴手后露出了微笑。

个人经验？你用目光向他询问。他也没打算多做隐瞒，说道：“我小时候也学乐器，钢琴。不过之后因为在比赛上一直出不了成绩，就放弃了。”他用双手弹了两下空气钢琴，口中也跟着哼了一小段旋律。

“这是……肖邦的练习曲？”作为基础乐器，你也学了较长时间的钢琴，不过最终也只是停留在作为工具使用的阶段。

他点点头，像是遗憾似的叹了口气：“嗯。我练习的时候，老师说我弹得像泥泞中翻滚的牛车。再加上之后的升学压力……所以我还挺羡慕你能坚持下去的。”

咨询时间其实已经接近尾声，现在更像是散漫的闲聊。来回几次关于练习和演奏的经验交流后，他收起精神，柔声对你说道：“我知道，有些人会说，如果你弹得不够好，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听那些大师的录音呢。”

几乎是在这句话开始的那一瞬间，你就被他引发了强烈的共鸣，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正是你近来痛苦的根源。

“但是他们即使嘴上这么说，音乐演绎的震撼依旧会停留在他们的心中，更不要说那些享受你演奏的听众了。”他身体前倾，“如果有机会，在结束之后去和听众们交谈，去和他们握手。当你看到他们最真实的反馈时，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你想起过往的表演，台下观众们的神情总是那样模糊而又遥远，缺乏真实感。台上的经历仿佛一场孤独的梦。真实感不会自己走到你的面前，你需要主动去追寻，去触摸。

“之前有同僚提起过，有些乐手会主动找上医生，要求他们开阻断类药物降低心率，以保持演出水平。”他凝视你惊讶的神色，严肃地继续说，“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甚至有可能产生各种副作用以及心理上的依赖。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作为一种备用计划，而是告诉你……对乐手来说这些焦虑都是真实存在的，你不是异类，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或羞耻。”

你小心地调整呼吸，咬着牙点头，防止情绪过于外泄。

心理咨询师眨了眨眼，像是在等待你消化言语，又像是在准备他的最终一击。

“唔……我现在说些什么要有自信，打起精神之类的话听上去也许很空泛。那么，换个角度……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的音乐。”

大意了，这个家伙比想象中的厉害多了。你的鼻尖又热又痒，很快连眼眶也被传染得快要睁不开。他的最后一句话精准命中了你的心结，击穿了完美主义的外壳，直达不愿被触及的骄傲。

最后，你的自尊不允许在这里流下眼泪，维持着形象结束了会面。你整理好手中已经收到的报告书，其他的化验报告还需要等上几日。

正准备离开医院时，你迎面遇上了神色落魄而妆容精致的成宫纱由理。她几乎与你擦肩而过却没有认出你，视线延伸的终点汇聚于遥远的某处，周围的一切仿佛不存在。

“成宫さん。”你还是叫住了她。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她像是在梦中溺水被打捞起来一样，不安而茫然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成宫さん……早上好。”你再一次出声唤她，她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