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逝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这是 令扶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冬季。较往年更冷,且冷的彻骨。
那几日整个令府几乎都是白的。白的雪,白的灯笼,白的丧幡,府中人人皆身披麻布白衣。
苏映容走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么寒冷的冬天。
天冷,早上,令扶像往常一样赖在锦被裘绒里赖床,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待像往常一样赖到中午,再去找苏映容一起用午餐。
忽然听到丫鬟来报,令扶是有些缓不过神的,然后内心逐渐麻木。
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一切不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吗?令珂也快回来了,祖父祖母也在渐渐的改变对她的态度,她若是实在不喜欢待在令家,自己也会跟她一起走,说不定还能拐上令珂。
那一刻令扶是有些怨恨的,可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怨谁。
怨苏映容?可一个人既然存了死志,那她一定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才不想活了的。
令扶前世对抑郁症也是有所了解的,前世有太多的产妇产后都是死于抑郁症的。而苏映容在生下令扶后不到一年,便来到令府,令珂又不在身边,远在坜疆。
府中虽无人虐待于她,表面上待她也还算恭敬,却也同时待她形同虚设,无人愿与她说话。常此处在这样的环境,她又怎能开心?
怨令家人?可令扶知道,令家就算再开明,处于这样的一个时代,对于一个来自青楼出身的女子,这样做也已是仁至义尽了。
灵堂里令扶不顾阻拦,爬上木棺后,伸手轻轻抚摸着苏映容的面容,阵阵凉意告诉她,她已不在。
苏映容还是没能等到令珂,虽然令珂现在已经回来了。
听下人说令珂是仍下众将士,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
而且这次凯旋归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盛京述职,皇帝和太后却也并没有怪罪他。
是啊,如何怪罪?昔日里风神俊朗,绝代风华的令家少主现在已然成了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整日里只知饮酒的醉鬼。
世人都知令家少主令珂一字难求,画作更是难得。现如今这间苏映容曾经住的屋子里,皆挂满了苏映容的画像。
或坐,或卧,或清冷忧愁,或笑颜如花。
“走吧,回去吧”太后淡声道。
“既然来了,为何要回去?这令珂好生大胆狂妄!”小皇帝愤慨道,到底年轻,显然没有他母后的沉着冷静。
太后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意味难言道“这令珂已然废了。”
废了?小皇帝走到门口,见自己到来此人竟是毫无反应,更是没有半分要行礼的意思!
接着便朝里面定定的看着他,仔细一看,便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小皇帝见那双曾经令自己,乃至只要见过他的人,都印象深刻的眸子,此刻竟是毫无生气!
多少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了。
便不再多言,随她母后回京。临走时这母子二人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此人今日地步自家多少也有些牵扯在里面,终是有些愧意。
……
……
“阿扶,可去陪陪你父亲?”令青山对令扶道,纳兰明珠也眼含希翼的看着她,这段时日二人竟似生生老了十几岁!
令扶对他们仍是不理睬,似听不懂。
看着他们这样令扶其实并不好受,自己再任性凉薄,可终究是人,而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若是原谅他们,令扶现如今却是做不到的。
这是苏映容死后,令扶第一次踏入苏映容的院子,苏映容死后她并没有哭,只安静的看着府中人或忙碌,或唏嘘,以及令珂的悔恨悲痛,如同过客一般。
她以为自己只要不碰有关于她的任何事务,便不会难过,思念她。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
待令扶踏入苏映容屋子里时,看着满屋子里苏映容的画像,令扶终究还是流泪了。
她绕过令珂,仿佛没看到他一样,拿过一卷画像,看着上面的人,就好像在昨日一样,那么温柔美好。
娘亲,你知道吗,扶儿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初来到这个世上,我是惶恐不安的,你那么聪明,整日与我日日相处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还有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女儿,若有来生,你还愿意与我成为母女吗?
似有所感,屋外冰天雪地,却诡异的有一只白色的蝴蝶从窗外飞进屋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令扶手里的画上。
“娘亲,是你吗?”令扶轻声道。
而令珂见此却跟突然活过来一般,冲到跟前,白色的蝴蝶似有灵性一样,并没有被吓走,反而飞到令珂肩膀上,就像以前苏映容平日里喜欢依偎在他肩上一样。又好似道别一样,待了一会儿便飞走了。
令珂神情疯颠,似哭似笑,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