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有人在意一个乐伎过去如何
然而善旋接下来的几日并没有机会闲下来找崔黎玩,因着原有一个要去游船上表演的舞伎出了些意外伤了脚,只能让她去顶替了那受伤的舞伎,再加上她原本就非无事可做之人,故善旋连轴转忙碌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崔黎和云娘一同去林宅之日她也没有再见过善旋,而莺歌在此期间虽然经常和她们一同在练功房,但是却并非是为了林宅此次的演奏而排练,只不过是她们三人向来关系良好,若是时间相同便会相约着一同练习。
故此林宅之行便只有崔黎和云娘二人同行。
行路途中,云娘颇为担忧,毕竟此次为崔黎首次在众人面前演奏,没有演出经验的她可能会因为紧张而出错,她便一路上细心交代崔黎。
“与我们平日练习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我们平日还要花上大把的时间反复练习,而这次弹奏完便结束了,三娘平日弹的便很好,只要照常发挥便可。”
又觉不够,又与崔黎细细讲起了,此次表演目的。
“此次是林宅的主人办寿,台下观者主要是看戏剧,我们是在戏剧与戏剧的衔接之中演奏,倒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表演,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便可。”
她细致安抚着崔黎,崔黎也一一认真听着。
“云娘不必替我担忧,这两日我和你一起排练可有见我有何差错?你放心,我不会怯场的。”
幼时她随父母在边疆时,便是跟着众人学边疆舞,也常常在众人面前随乐而舞。
边疆艰苦,生活环境远不如临安,可那里的人却十分热烈,常常两人说着话便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至今令她难以忘怀的便是随着崔父初到边疆时,当夜众人围火而坐,烹羊宰牛,载歌载舞,真的是极其快乐。他们完全不在乎崔父是被贬谪至此,对他们一家三口如贵客一般招待。
那时的崔父也笑得开怀,连带着数日奔波赶路的疲态也一扫而尽。
崔父已经许久没有被如此盛情招待过了,上一次应追溯到他还未离开崔氏之前,他去哪都是高朋满座,都被盛情招待。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崔母艰难地扶着他回去,而年幼的她就那么亦步亦趋地跟在父母身后回家,嘴中还在唱着边疆的歌。
年幼时,她觉得边疆人似乎更能承受苦难一些,他们有些人的生活条件说是贫穷甚至都有些够不上,可对待生活的态度却热情地让她这个在中原出生的人有些难以招架。
此后数年,她同边疆当地人同吃同住,又怎么会没有学到边疆人的热情开放呢?
虽然后来来了临安,她收敛了许多,可依然比未去边疆之前的她要外放。
如今又怎么会因为要去一个小小宅院里弹琴而怯场呢?
崔黎道:“听云娘的,我便把此次之行当做排练,把底下的人当成善旋和莺歌在底下给我捧场便是。”
她的话逗笑了云娘,“你能如此想也好,她们两个若是知道了你在弹琴时也想着她们必定会很开心。”
能被人所念有何不开心。
很快两人便到了林宅,与小厮仔细对过姓名,确认无误后两人便被小厮引着走向了已经搭好的戏台子。
夜幕将至,台前尚没有观者,而台上已经有戏子在认真排戏。
而她们的演奏不似他们的那般复杂,又在潋滟坊排练过许多次,故来到林宅后只需要熟悉上戏台的路线即可,连架琴的位置都会有人帮她们摆好,她们到时候只需上台弹奏便可。
于是现在两人便在台后看着台上人的戏,消磨着时间。
许久,开始有两三个宾客入座,渐渐地人越来越多,直到主人坐下,这台上的戏才正式开场。
崔黎和云娘在台后的角落站着,也能看得清台下部分宾客。她一眼望过去,台下皆是陌生人,也合该是陌生人,从前她与父母住得偏僻,是见不到这些有钱人,连父亲出门摆摊卖字画也从未让她跟随,如今倒是方便了藏着她崔姓的事实。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一个乐伎过去如何。
过了不知多久,有小厮前来提醒云娘差不多该上台了。
云娘低声回应了对方,后又对崔黎道:“三娘,轮到我们了,该上台了。”
崔黎点了点头,便跟着云娘缓缓走的上了台。
云娘抱着琵琶做好,崔黎则是抱着琴摆在了已经摆好的琴架之上。两人对视,确认好对方已经准备好之后,便开始演奏。
崔黎毫无差错得弹奏着这几日天天弹奏的曲子。
如云娘所说,台下人更爱看戏,对于她们这个插曲显然是浑不在意,他们谈论他们的,而她们则弹奏她们的,当真是两幅毫不相关的画面。
也确实很快便结束了,她们下台,又一出戏开始上演。
既然曲罢,自当离去,又由着小厮带着她们离开。
“三娘当真没有半分怯场,比我初登台之时要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