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娘最是惜命

等到莫娘听闻三娘自刎已是好几日之后。

潋滟坊作为临安最大的歌舞坊，每日接待着各式各样的人，人多了，听到的逸事便也多了。

已是深夜，一个醉汉还举着酒杯在大声怒斥。

“一个皇帝带着几千朝臣、宫人在金国为奴，一个皇帝带着剩余的朝臣，还有细软急忙跑路，连都城都不要了。”

说完又仰天大笑，“这两个皇帝可都是我们夏国的皇帝，我们的好皇帝。”

“战都不打......‘嗝’......不打就投降了。”

“哈哈哈哈......”

醉汉笑着笑着，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了下来。

潋滟坊并不是营业至隔天，而此时也到了关门的时候。

当然，何时歇业并不是潋滟坊说了算，是由官府说了算。官府的政令下达谁来了都要遵从。

到了歇业之时，要么客人离去，要么客人留宿。

总之，到了歇业之时，潋滟坊要把大门关上，灯光熄灭，也不能再奏乐，不能再纵舞。

而眼前的醉汉显然影响到了潋滟坊歇业。

往日也有醉汉，都是由坊中其他女子进行劝导，倒也用不着莫娘出面。

可近来潋滟坊中收益颇丰，令莫娘的心情十分愉悦，见着此情此景便也耐着心上前劝导着。

“公子，我们要歇业了，您可要留宿？”

醉汉的笑声被打断，醉醺醺疑问道：“留宿？”

看来他醉的不算彻底，还能听得懂人话，如此倒也好处理。

醉汉继续笑着道：“对！留宿，我要留宿。”

莫娘笑道：“我带您去客房。”她上前引导着醉汉就要往客房走去。

醉汉此时才看清了来人原是莫娘。

“莫娘！”醉汉接着长叹一声，“哎！”

莫娘也应了一声，不问他为何叹气，只继续道：“公子往这边走。”

醉汉便晃晃悠悠的跟在莫娘身后走着。

不过走出几步，醉汉又开始说话。

“可惜了三娘啊！”

自从三娘走之后，有许多人和她说起三娘，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三娘的名声可比现在的云娘大得多，她前去金国，有人怀念，并非什么奇怪之事。

莫娘现在只期盼着歇业之后能好好睡一觉。近来每日睡前她看着账本上的字激动到难以入睡。

觉少了，人也憔悴了许多，用铅粉都要遮不住脸上的憔悴。还感叹人老了，还是经不起这般熬。

今日便下定决心不看那账本，反正钱已经落袋了，明日再看也是一样，可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今晚势必要美美睡上一觉。

人要是没了，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

对于醉汉的感慨，莫娘随口敷衍道：“等三娘回来，我就告诉她公子是如何想念她，到时候公子可要来捧三娘的场。”

醉汉口齿不清道：“三娘回不来了。三娘自刎了。”

莫娘没有听清醉汉说的后半句。

她自是知道三娘要回来是何其艰难，那可是金国，不是繁华的临安，不是如大夏这般的礼仪之国。

金人鲁莽，行事没有章法，一身蛮肉，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便直接硬抢，抢到了又把原持有者灭口，真真是令人胆寒。

好在，与三娘同行的都是都城的人，三娘在那群人之中也算不上显眼，至少还有个皇帝和皇后在，谁能显眼过此二人。

莫娘想凭着三娘的聪慧，她应当能在豺狼虎豹之中活下来。

三娘最是惜命。往日她多次教导三娘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而三娘更是深谙其理，口齿伶俐到令她也很是折服。

这也让她知道了，三娘很是惜命，甚至比她还要惜命。

莫娘继续敷衍道：“三娘会回来的，等我们的兵马踏平了金国，三娘就能回来了。”

醉汉道：“我们的兵马？真是可笑，我们的兵马正随着我们的新皇帝往临安赶来，还能指望着他们去踏平金国。”

这事莫娘早已有所听闻，金国在要了夏国的皇帝皇后等人之后依旧不满，提出了更为过分的要求。

金国想要夏国的土地，金人说，到了凛冬，金国甚是寒冷，许多金国人熬不过去便会死去。金国的皇帝不想要金国的国民受冻，便提出了让金人南下。夏国的气候宜人，必定能让金国国民安居乐业。

于是大量金人南下，甚至占领了夏国的都城，金人烧杀劫掠之事频频出现，官府却拿他们毫无办法。金国不但兵力强盛，而且先帝先皇后还在金国为质，一众朝臣愣是想不出半点解决之法。

直到在都城出现的大量金人威胁到了新帝的安全，他们才开始思考要怎么办？他们已经丢了一个皇帝了，这要是在被金人弄死一个皇帝，只怕夏国是要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