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葛氏病着,精神并不好,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也就只是见了霜降一面,说了几句话就推说身子不好,叫许元娘和霜降自自在在的说话去,不必陪着她这把老骨头。
此时霜降走了,她把女儿叫进屋子来:"你小姑怎的忽然上门来了?"
许元娘脸上又是喜悦又是带着羞涩:"是五郎君,他怕我们钱不够使唤,特特瞒了沈二太太和沈三奶奶一杆子人,托了三娘给送来。我打开了看,足足有三十两呢!"
"这样多!那好,那好!你女婿有心,你这小姑也好相处,娘也就放心了。"葛氏说起来,又咳嗽几声,"拿了钱,你也去打几样家具,咱们小门小户的,用不上红木的,就打些寻常的枣木,柏木,桃木的也好。再有别的果子,料子,穿戴,也备上一些儿。你的针线也当是做起来了。你和女婿都大了,婚期定然定的不远,你也要早点做起来,免得手忙脚乱的才是——唉,若不是我这幅身子,怎么也得我替你操办起来才是。只苦了我的儿,连自己的嫁妆也得自己操办。"
许元娘一一应下,给娘喂了药,扶着她躺下。自己则打算起来准备添些甚嫁妆。
霜降也提醒了她去西市袁家木工坊做家具——那原先是五郎的师父,她去打家具,定然会便宜一些。
许元娘精打细算惯了,能多省一文钱就多省一文钱。
她果然就去了袁师傅处。袁师傅听说她姓许,住穗禾巷子,就把她打量了一番,确认就是自己徒儿的娘子,既是自家人,那价格就不与外人一样了。她打的一套桌椅,一对柜子,一对春凳,一对灯座,用的都是普通的柏木,原是非要十二两银子不可的,但是自己徒儿媳妇,袁师傅就只收了个辛苦钱,只要了她九两银子。许元娘惊喜的连声道谢。
袁师傅道:"许娘子也不必谢我,本来自家人同外人的价格就不同的。我也只盼着你和我那徒儿和和美美的才好。"
这头许元娘在忙碌的备嫁妆,那头二娘也回去了。王氏终究还是被接回来了。
她回娘家第一天,她娘就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既然大郎要她吃个教训,自然就把她干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跟王家的说了。然后拒绝了王家的留饭,直接驾着车子就走了。这还是这许多年女婿第一回给王家二老一个没脸。
王家二老自然生气,可自家女儿做的事情却叫他们没脸去斥责女婿做的不对。王母还是聪明些,她知道这绝不是女婿要和离的意思,只是想叫女儿吃个教训。故此她骂了王氏一通之后,就要王氏去向大郎服软。
又是给大郎送饭,又是寻婆母哭。折腾了足足有五六天,王氏是越折腾心越慌,越害怕被休,越是暗骂自己愚蠢冲动。
到得第七日上头,刘氏觉得差不多了,才松口王氏回来。
只是也说定了,这回是看在财哥儿份上原谅她,再有下回,就是大郎心里不忍心,刘氏也必得开了祠堂替子休妻。
只把王氏吓得只保证再也不敢了。就连二弟妹抢了她长媳的管家权利,王氏也不敢说甚么。到实实在在的老实勤快了好些。
刘氏也就派人来接了女儿孙子回去。
主要也是,江家下小定的日子不远了。
二娘实在不想听她嫂子絮絮叨叨的哭诉她不对。她只盼着她嫂子是真的改了,而不是记吃不记打。
许元娘和五郎的婚期定在了秋季九月二十一日。苏氏把西厢房请人来重新粉了一遍。又置办了好些新的家具,只等着半年之后新的主人入住
但在这之前,她们得先去吃三叔家的四郎的喜酒。
四郎是沈三叔家的长子。与三郎五郎清瘦英俊不同,四郎和六郎都是五大三粗,又魁梧又壮实。瞧着倒像四郎是哥哥,三郎是弟弟。
他的娘子是豆腐坊的小娘子,姓李,现在应该唤做李氏。
李氏跟四郎同岁,长得是一张容长脸,中人之姿,但笑起来很甜。李氏原是不想嫁给四郎的。四郎长得五大三粗,又常年跟沈三叔两个一块儿收猪卖肉,原本白净的面皮也是晒成了一张大黑脸。又满脸横肉。说他是个响马只怕也有人信的。
是李氏她娘利目,一眼看出来四郎虽然长得凶神恶煞的,可是却老实可靠,家里又有铺子有院子,还是做的卖肉的买卖。至少女儿嫁进去,吃住是不成问题的。衣食住行,两个就不愁了,这怎么不好?
李氏渐渐被他娘说服了,也就接受下来。本来嘛,虽然家里都有铺子,可是豆腐的利润和肉的利润,那能比吗?尤其是李氏家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就注定了她的嫁妆不会很多。能嫁四郎,她仔细算算,也还是不错了。至少嫁过去就是长子长媳,当门立户的。
四郎的喜酒足足热闹了一日。三婶娘周氏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下去过。
她拉着四娘笑呵呵的道:"如今你哥哥也娶亲了,等你和六郎也成了家,生了孙男娣女的,你娘我也好享清福了。“
四娘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她娘可真是的,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