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诲
花从文一个冲步,借势其,手中软剑竟一根可以刺穿爱恨的钢针,直愣愣地杀向沈鹤亭!
沈鹤亭下意识抬起左手格挡,不料花从文力气太冲,直接撞碎他左腕的旧伤,甚至能听见“咔嚓”的声音!
彻骨的痛,霎时流遍全身。可花从文就逼在眼前,他只能用右手握住几乎断掉的左腕。
花从文的剑法,完全可以媲美年轻时的梁青山。
沈鹤亭斗过杀过那么多人,其中不乏江湖上有名的侠客,他从未遇到过能比花从文更具冲击力、更难对付的敌手。
花从文太可怕了,隔着衣服都能看清他胳膊上紧绷的血管,肌肉膨胀得好似下一刻就要炸裂。李璞的死更释放了他胸中压抑的猛兽,万千怒火全都汇聚在软剑,犹如泰山般向下压遍体鳞伤的萧家刀。
沈鹤亭注视着花从文血红的眼睛,他忽然间明白了靖州军报穿到坤宁宫的那一晚,李怀璟开门的那一刻为何浑身是血。
沈鹤亭咬紧了牙关。
他面对的,是困扰他七年的噩梦与纠缠了六年的劲敌。就算是死,他也得在这一刻战胜花从文。
沈鹤亭左手收力,剑与刀顺势向他的肩膀倒,他用力在剑刺进自己肩头的瞬间,将刀刃调转,用自己的肩胛骨顶着刀,横住了花从文的剑!
沈鹤亭骨头生疼,腰尽力向后弯。
此刻花从文占据了上风:“你杀了我儿,老天就让你丧父丧母!报应不爽啊,我要你给我儿陪葬!全都陪葬!”
沈鹤亭瞪着花从文的脸目眦尽裂,却聚力于右脚,提腿踢花从文的胸腔,直接将他踹开!
花从文啐出一口血,捂着生疼的胸口狠狠剜了沈鹤亭一眼,用手背揩去嘴角的血痕,嘟囔着骂:“毒鬼……怎么还有力气。”
沈鹤亭扭扭脖子放松筋骨,他睨着花从文,忽然右手捞过刀柄,使刀在地上拖行,都要冒出了火星。
他眼里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决绝。
黄金台下,燕王军与萧家军正在和自己的人交手,瞧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已经很难听见来自花蒲联军的喊杀声了,花从文预知到了他的失败。
也罢,这场谋反,注定是一出闹剧。
花从文被逼后退,一个趔趄摔进了黄金台的前殿。他霎时抓住门框,抬脚将门踹飞!
沈鹤亭抬起左手肘格挡,刹那左半个身子都好似没了直觉似的。他浑然不顾,将刀插入门的缝隙,单手撬开了殿门,挤了进去。
花从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发髻凌乱,海东青般凶狠的眼眸盯着沈鹤亭。
沈鹤亭麻木地嗤笑一声。适时他感觉到又温暖的烛光落在他面前,他仰脖环顾黄金台,望着那高悬的画像还有牌位前江山百姓为所谓“英雄”点燃的香火。
他一幅一幅地看过来,没有萧家的儿女。沈鹤亭紧抿嘴唇,死死瞪着最新的一副画像——是花从文。
花从文讽刺道:“萧元英不是英雄吗!北疆人不是识萧不识李吗!你看看黄金台,他李家早就把你们抹去了,哈哈哈……百年萧氏,全他妈是反贼!多好笑啊!”
沈鹤亭僵硬地别过头,冷漠地盯着花从文,没有任何温度,好似在看自己俎上的一块鱼肉。
“好笑吗?”沈鹤亭的刀锋指了指那些画像,“不过这也是他们在这的最后一天了。”
“人心中的大山没法挪走!”花从文大喊,“只要皇帝还姓李,你爹就永远不可能翻身!”
沈鹤亭玩味地瞧着他。
他刚才那一脚踹得不轻,花从文到现在还扶着胸口,他背靠香案,数着沈鹤亭逐渐靠近的脚步,已知无路可逃。
沈鹤亭似乎也有些累了,适才他还像发狂的蟒蛇,现在他只是站在离花从文一丈远的位置,以刀为拐杖支撑着身体。垂眸一望花从文,换了副口吻。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弘治还有你,即便被我的刀架在脖子上,宁可去死!都不承认我爹不是反臣?为什么啊花从文?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宁德,仅凭一桩无疾而终的赐婚,你就得跟我们斗得你死我活吗!”
花从文只是笑,又向下瘫倒,然后没了骨头似的靠着香案的边,瞧着沈鹤亭放肆大笑。
“天真,”他说。
沈鹤亭弃了刀,大步向他冲来,右手提着花从文的衣襟,就算在人被他拎起来的一瞬间,花从文的胳膊撞到了烛台,他都全然不在乎。
沈鹤亭几乎蓝了眼:“只要你写认罪书,只要你承认我爹的功劳清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放你们花家活!你说啊,你快承认啊!”
“哈哈哈……”花从文咬着后槽牙,不住地笑。
沈鹤亭的瞳仁慢慢缩紧。
花从文笑得岔气:“你做了那么多年掌印,站的位置比我还高,萧四啊,你怎么还看不透啊?”
沈鹤亭紧蹙眉头。
“今天花师叔就告诉你,萧元英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