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
“咚咚咚——”
沈鹤亭逃也似的离开百花楼,他大惊失色,披散在背后的灰白头发纷飞,稍稍将他苍白脸色遮挡半分。
李怀璟跟着他一路跑到百花楼背后的窄巷。
沈鹤亭拐到墙角,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顿时瘫软下来,他扶着墙,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酸苦的胃液灼烧食道,将他的脸憋的涨红。
恶心。
沈鹤亭无论睁眼闭眼,都是适才在百花楼见到的荒唐画面。男人赤||裸的身躯一览无遗地暴露在眼前,放荡的姿势与不加克制淫||叫充斥着耳蜗,简直要成为沈鹤亭余生的噩梦。
纵他在深宫待过经年,用各种手段游走各位权宦之间,甚至见识过甚至可称之为血||腥可怖的性||事,他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到不适。
但刚才那场景具有的冲击力,结结实实地让沈鹤亭感觉到了——
无比的恶心。
恶心到超乎他对于那种事的想象,恶心到让沈鹤亭厌恶男人的肉||体,恶心到他恨不得将那些人一个个都推上火刑架。
吐到胃里空空,吐到连紫英的瘾都不发作了。他双手撑着墙,十指慢慢蜷起,指甲缝刮下来墙灰被他攥进掌心。他抬眼盯着自己发红的指节,悔恨与愤怒充盈了他的心脏。
李怀璟站在巷口,接过李逍准备的温水,便一个人往沈鹤亭凑近。
他也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说实话他自己也震撼得够呛,但不至于像沈鹤亭一般恶心成这样。不过倒也正常,倘若他站在沈鹤亭的角度,说不定反应能比他还剧烈。
李怀璟走到沈鹤亭旁边,轻轻扶住了他的肩头,拧开了水囊递给他。
沈鹤亭自然而然地接过,猛地灌了一大口。漱过口后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在了脸上,慢慢才缓过气来。
沈掌印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李怀璟看他这样,是又心疼又想笑。
忽然襟前爬上来一只青白枯槁的手,骨头架子一用力,勒得李怀璟愣是把想笑那股劲憋了回去。
“十一,我想不明白,”沈鹤亭抬眼睨着李怀璟,“他为什么要……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恶心我??”
李怀璟心说当初你要不上楼估计就眼不见心为净。但出于兄弟间的关怀精神,他还是找了个理由想和稀泥:“大概食色性也?人嘛,总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癖好?”沈鹤亭的眼尾扭曲地皱在一起,“他让两个男|娼顶着我的脸,搅合在一起颠|鸾|倒|凤,这难道算是癖好?!”
“那自然不能啊!哎呦我不是那意思,”李怀璟犯了难,这下和稀泥不成,倒成了搅屎棍,他连忙给沈鹤亭顺气,解释道,“我再疯都干不出来那种事,你现在让我回答他为何那样,我怎么答嘛!”
“连你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沈鹤亭语气有些绝望,他乜视原处的百花楼,嗫嚅道,“我又如何知道?”
李怀璟总觉得他在指桑骂槐。他也是个不会劝人的,相劝的话却火上浇油的:“可就算你再生气,搁这吐的不省人事,人家不还是在那快活似神仙?”
这话就跟踩了沈鹤亭那根筋似的,他一把挣开了李怀璟拂袖而去。
李怀璟也不拦,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拦沈鹤亭别冲动。他啧啧两声,慢悠悠地踱出巷子口。
李逍不明所以地凑上来:“殿下,掌印这是吃火|药了?到底看见了什么啊……”
“本王很难讲,”李怀璟乜视李逍,嘲讽道,“就以你的脑瓜子,估计一辈子都想不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姿势。”
李逍更不明白了:“啊?”
李怀璟非常做作地长叹一口气:“唉——世风日下啊!”
—
当天晚上楚王府外,楚王妃抱着她的狗焦急地在门边徘徊,好久才把李怀玉给盼回来。
前几日李怀玉跟她说他要在宫里处理政务走不开,楚王妃都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他的侧妃又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总抱着小世子到她门前炫耀、奚落两句。楚王妃虽不嫉恨李怀玉的妾,但她也熬不住大人连带着孩子在自己跟前哭着喊着要见殿下。
正当她头疼侧妃的时候,楚王府来了位不速之客,给了楚王妃一个修书催李怀玉回府的好理由。
她迎着楚王的马盈盈走上前,李怀玉便提前下了马。见她脸色不好,李怀玉不由得蹙起眉头,心底忽然发飘,但在王妃面前表现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楚王妃不安地往府内瞥了一眼,朝李怀玉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李怀玉乜视她怀里那只兜齿的京巴,他讨厌狗,王妃面前也只能忍着低下头。
“掌印来了。”
“谁?”
虽是问句,但谁都能听出来李怀玉并不惊讶。他唇角微微抽动,似乎有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