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清明拜山

雨雾朦胧。

树枝上翠绿色的叶子正一上一下地跳动，卷着中间的小水珠调皮地玩耍，叶子的负重量太小，没两下，如珍珠般的水珠就滚出了叶片的边缘。

水珠垂直落下，有的落到泥土里，有的打在别的叶片上，还有的悄无声息渗入了路过的人的头发上。

今天是清明，也是村里一年一度拜山的日子。

早早的，村道上就点燃了大红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惊得在树梢上睡觉的鸟儿纷纷飞起。

大人们一个个挑着担从家门出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踩着鞭炮燃烧过后形成的“红毯”，开怀大笑着往村东头去。

吴小桃被白露拉着，大早上站在她家门口的那条路边，看着一个个路过的人。

本来她是不能参加拜山这种活动的，但白露跟她说她可以去，她觉得有些奇怪，白露一个外来人怎么会被允许参加。

她问白露：“你可以参加？”

白露跟她说：“对啊，我问了高远同学的，他跟我说我可以去参加哦，而且我跟他说我想带上你一起，他也同意了。”

她说：“这样啊……”

这是吴小桃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村里的拜山，她心里有些激动，她跟白露跟在人群的后面，好奇地张望着前方的情况。

白露眼里的趣味都快溢出来了，她知道有些地方保留着自己特色的传统，习俗，但是她没怎么亲身经历过，她问小桃：“小桃，你们这的拜山是个什么样的传统啊？”

吴小桃听到她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好半天回答不上来：“嗯……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听过老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这里三面环山，祖祖辈辈便是靠着这三座山延续下来的。

山里的资源丰富，以前还有专门的猎户上山打猎，深山环境恶劣，偶有大型动物伤人或人员走失。

不知谁人提出，每年固定时间祭拜大山，祈求大山的庇佑，降福泽与它的子民。

拜山之后，村民在山里活动的时候果然少了很多伤亡，这让他们更加相信，一定是大山对他们祭拜的回应。

后来，这个活动便被一代代传了下来，到如今，虽然村里早已没了猎户，村民们也无需靠着大山活下来，但这流传许久的习俗还是没有改变。

供品多种多样，除了固定的牛、羊、猪头，还有时令水果和蔬菜，特色的面食和白酒等等，装满了一个个挑担的箩筐中。

拜山的地点就在他们上次看日出的那座山，两人走到山脚下时，刚好看到一身盘扣黑衣，打扮得庄严肃穆的高远。

高远看到她们，立刻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他走到白露跟前站定，小声叮嘱道：“待会你们就跟在后面，记得不要大声说话，注意脚下。”

“嗯嗯，放心吧。”白露点头。

高远笑了笑，又看向吴小桃：“小桃，你看着点白露，不要让她受伤了。”

吴小桃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高远见两人都很听话配合，便放心地转过身，走回村长的身边。

村长今日穿着一件黑色刺绣长袍，左手手里攥着一串檀木佛珠，右手拄着一根质感很好的黑色拐杖。

他身边还站着七八个跟他相似年纪的老人，个个庄严肃穆的模样，他们的面前是密密麻麻挑着供品的村民。

村长抬起头，看了眼天色，等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沉声道：“时间到！上山！”

随着他话音落下，村民们一个个井然有序地跟在身后，踏入上山路。

这次走的路，跟她们上次走的路不一样，这条路在距离小楼二十米远的右后方，是一条修筑了阶梯的山路。

“哇！这里居然还有一条隐藏的道路！”白露掩着嘴巴，凑近吴小桃小声地跟她说着，“那为什么上次高远不带我们走这条路啊？这条路明明更好走！”

想到上次乌漆麻黑的土路，白露就有些忿忿不平。

吴小桃沉默了一下，小声说道：“可能……这条路是拜山专用的吧。”

“什么嘛！路修出来不就是给人走的吗？还拜山专用？那平时不就用不到了？这不浪费钱嘛！”

对于白露的吐槽，吴小桃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应对。

她小心观察着四周的景象，发现这条路跟上次那条路的景色完全不一样，那条路是较为原始的自然风景，而现在这条路上，却满满都是人为的痕迹。

不管是修筑的豪华的坟墓还是精美的阁楼，茂盛的草木还是鲜艳欲滴的花丛，到处都可以看见金钱的影子。

就连白露都感到惊叹，她不自觉抬高声音“哇”了一声，在这安静的山中显得尤为明显。

前方的人扭过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悦，吴小桃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歉意地对着前方的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