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溪河

吴小桃来到平时采草药的地方时，原本生长茂盛的草地被铲除了一半多，她抬眼望过去，原是那栋漂亮的红砖房周围的草地被除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了黄色的泥土地。

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弯着腰，开始找自己需要的草药。

一大片的草地只剩下不到一半，她把剩下的草地找了个遍，手上的草药也只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继续顺着草地延伸的地方往前找，越往前，河水拍打岸边的巨大声音也越来越响。

她把视线从草地上转移，抬起头看去，在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走到渡口了。

渡口处建了一个小草亭，是供掌船的张伯和李伯休息用的。

张伯和李伯是村里唯二掌管着出村渡船的人家，吴小桃生活的这个村庄，三面环山，一条大河横档在前路，村里人出去只能乘坐张、李两家的船。

这条大河叫龙溪河，发源地在远处的一座雪山，源头水势落差大，水流激进，中游河道宽阔，水势浩大且水深不见底，下游水流渐缓，水浅及膝。

而这个村庄就位于龙溪河的中游，每到汛期都会有几个调皮不听话的小孩以及对这里不熟悉的年轻女人死于凶猛的河水中。

所以，吴小桃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来河边，河边泥土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摔进河里去。

此时，小草亭里坐着一个老人，老人头发花白，一顶皮帽子被他放在了一边，身上穿着灰色的厚实棉衣，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杆，细长的一边含在嘴里，烟斗那边闪着微弱的花火。

老人吸了一口烟，嘴里和鼻孔里冒出了大量的白烟，眼睛微眯，神情舒畅。

吴小桃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块洗得发白的布，接着她把采到的草药用布包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

做好这些后，她抬脚走向了小草亭的方向，在距离小草亭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原本眯着眼睛享受的老人一下睁开了混浊的眼睛。

他坐直身体，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见是熟悉的人，挺直的腰背又瞬间弯了下去，他笑眯眯地朝吴小桃招了招手：“哎呀～是小桃来了啊……”

吴小桃走上前，看着张伯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张口打着招呼：“张伯伯好，您这么晚了还在这守着呢？”

张伯笑呵呵地把手上的烟杆在柱子上敲了敲，又送进嘴里吸了一口，“嗐！这有什么办法呢？万一村里有人大晚上的有事要出去，却找不到人，耽误了他们的急事，那就不好咯！”

“我老人家也都习惯了，待在家里吵吵闹闹的，还不如来这里清净清净，不来这里看看，这心里头啊，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吴小桃认真地点了点头，“张伯伯辛苦了。”

“哈哈哈……”张伯大笑起来，“反正我也没事干，就在这守着，听听河水的声音也是一件妙事啊！”

张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可见他是真的很高兴，他问：“你这孩子，每次来都能让伯伯开心，就是好久才来一次，这次又是来采草药了？”

“是的，上次采的草药用得差不多了。”吴小桃回道。

张伯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过来：“来来来，别站着，坐这跟伯伯聊聊天。”

吴小桃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过去。

冬天刚刚过去，积雪消融，春雨绵绵，让龙溪河的水量也涨了起来，现在天还没黑，吴小桃能够清楚地看到河水比冬天的时候涨了好多，都把斜坡底下的芦苇淹了大半。

木制的河堤紧贴着河面，河面上停着两艘船，一艘大的，一艘小的，船身随着河水的流动飘荡，又被系在木桩上的粗绳死死抓着。

吴小桃出神地看向河面，对岸的景色渐渐被黑暗侵蚀，她看不清那里有什么。

耳边是张伯絮絮叨叨的声音，还有时不时被烟呛到的咳嗽声。

她回过神来，轻拍了一下张伯佝偻的背，“张伯伯，您要注意点身体啊。”

“咳咳咳……”张伯喘了几口气，笑了笑，“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说完，他好似想起了一件事，问：“你爸又几天没回来了？”

吴小桃沉默了一会，道：“嗯……有五天没回来了吧……”

“这个臭小子！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张伯暗骂一声，随即又带着一丝怜惜地说道：“不过他不回来也好，你们母女俩也能过得自在些，但那小子也不能离得太久啊，就剩你们三个女的在家怎么行？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顶着……”

张伯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了，看样子能说个一两个小时，吴小桃赶紧出声打断：“张伯伯，您知道那个红砖房里住进了什么人吗？我看房子周围好像被人打理过了。”

张伯的话头被打乱，他恍然了一下，“哦！你说那个房子啊，确实有人住进去了，还是个有钱人嘞！”

说到“有钱人”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