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敛糕

门外骂骂咧咧的人推开大门走进来，吴小桃刚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准备把手里的菜碗放到中间大堂的桌子上。

看见人进来，她出声喊道：“奶奶，你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嗯。”徐红淡淡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竹篮子放在大门口的地上，又把身上穿着的用来隔绝雨水的塑料薄膜和头上戴着的草帽取下来。

她身上穿着的一件深紫色的棉衣，款式虽然老旧，但是那一丝不苟、没有沾染上一点脏污痕迹的样子，也能看出她对这件棉衣有多么珍重。

吴小桃知道这件棉衣，这是她爷爷娶她奶奶的时候，给的聘礼，奶奶对这件棉衣很是珍惜，不经常穿它，只有过年和村里祭祀的时候，她才会珍之又重地从箱底拿出这件棉衣穿上。

今天好像就是村里祭祀的日子，不过，这祭祀节目跟她这个小女孩没有关系，能参加祭祀的人只有村里的长辈和个别得到村长允许的人。

吴小桃看着她奶奶先进了房间脱下棉衣后再出来，她站在桌旁，等着奶奶先落座，桌上米少水多的粥飘着白色的烟雾，催促着主人快点把它吃进肚子里。

上了一天课的吴小桃此刻肚子也是空空如也，饿得肚子有些难受，徐红换了一件灰扑扑的棉衣，手里提着那个竹篮子走到桌前。

竹篮子被一块红布遮挡，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瘦小的孙女，然后伸出布满褶皱的干枯的手，缓慢地把红布掀开。

里面装着的东西慢慢展现在吴小桃的眼前——四个红鸡蛋，四个红敛糕，四个橘子，两个大红苹果和一把花生。

徐红因没有支撑而耷拉着的眼皮费力地掀了掀，她看了眼眼神直勾勾盯着竹篮子的孙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眼皮子浅的玩意儿！拿去吧！”

一个红鸡蛋和一个红敛糕被扔在了吴小桃面前，她一手一个拿着，笑着道谢：“谢谢奶奶。”

说完，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红敛糕上，松软甜糯的味道，让吴小桃感觉很满足，她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非常难得的食物。

徐红扔了这两个给吴小桃，就要把红布盖回去，吴小桃看到她的动作，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咽下嘴里的红敛糕，小声询问：“奶奶，这些东西是一人一份的吗？”

徐红眼角睨了她一眼，她是有些尖酸刻薄之相，吊销眼微微落在你身上，你都怕她下一秒就会口不择言地骂你。

果不其言，徐红板着一张脸，骂道：“什么一人一份，这些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好心好意给你一份，你还不满足？就你那个不下蛋的妈，也好意思吃我的鸡蛋？！”

吴小桃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抿着唇，放下了手里的红敛糕，徐红骂了她一顿后，许是怕她偷拿她的东西，她直接起身把竹篮子提进她的房间。

吴小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从小到大都被打骂习惯了，她也不把徐红的话听进去，把吃了一半的红敛糕和完整的红鸡蛋藏进衣兜里，等晚饭过后，她再偷偷拿进去给妈妈吃。

吃过晚饭后，把碗筷洗好收拾干净，看着徐红进了房间，吴小桃匆匆在水缸里舀了半勺水把手洗干净，就进了陈秋实的房间。

这间房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矮凳，另外，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张小床，说是小床，其实就是在一个木板底下的四个角各放了两块平整的石头组成的。

这张小床就是吴小桃平时睡的地方。

把房门关上，她走到床边，从衣兜里拿出了自己藏起来的鸡蛋和红敛糕，递给陈秋实，“妈，今天村里祭祀，奶奶拿回来了一些好吃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陈秋实看着咬了一半的红敛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抬手摸了摸女儿干枯的发顶，轻声说道：“小桃，妈妈吃过晚饭了，不饿，你上了一天课，消耗比较大，这些你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我现在很饱，妈你快吃，我看你晚饭吃得很少。”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红敛糕塞进陈秋实的嘴里，接着起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备着，在墙面上轻轻敲着红鸡蛋的外壳。

陈秋实看着女儿这么强硬的态度，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甜糯的糕点，虽然糕点冷了，但是她的这颗心却是觉得有些温暖。

吃完红敛糕和红鸡蛋后，吴小桃拿出了自己的语文课本，坐在床边，开始给陈秋实念课本里的故事。

女孩的声音清澈明朗，引着听者不由自主地陷入她声音里所讲述的故事中，语调抑扬顿挫，又莫名安抚人心。

念完一篇文章之后，窗外黑沉沉一片，门外也没有其他的声响，吴小桃估计她爸今晚也不会回来，她收起书，开始跟妈妈聊天：

“妈妈，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个转校生，听说是个城里人，长得可漂亮了，白白嫩嫩的，不知她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读书……”

“转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