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头

白露从讲台走下来，脚上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了“踏踏”的声响，清脆中又带着沉闷，她来到座位前，先是打量了一眼桌椅，漂亮的眼睛里似是闪过一丝嫌弃。

她从粉色的书包中取出了两块带着蕾丝花边的雪白的布料，双手轻轻一抖，整齐叠放的布料被展开，覆盖在斑驳的木桌椅上。

“你好，我叫白露，以后要请你多多关照哦。”

女孩脸上亲切的笑容消除了一些无形的阻隔，吴小桃垂眼看向朝她伸过来的手，抿了抿唇，犹豫了良久，这才伸出她布满茧子粗糙的右手。

“你好，我叫吴小桃。”

这位新同桌的手嫩地跟白豆腐一样，吴小桃不敢接触太多，只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指尖，就收回了手。

白露也没在意这点，收回手坐直身子，展开书本，等待老师上课。

不一会，语文老师就拿着一叠的试卷走进教室。

邻桌站起身，喊了一声：“起立！”

“老师好！”

待声音停下后，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应道：“同学们好，同学们请坐。”

稀稀拉拉的落座声还没停止，就听语文老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今天，我们先来一场课堂小测，看看你们假期有没有偷懒懈怠。”

“啊……开学就小测啊……”

语文老师没有理会那些哀怨的声音，试卷一张张下发，吴小桃接过试卷后，先大致浏览了一遍试卷的题目，心里有数后，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笔，开始认真答题。

教室内很快就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吴小桃做试卷时从不东张西望，只埋头认真写着自己手中的卷子。

但是，今天，她旁边的笔触与往常不一样，她微微侧耳倾听了一会，新同桌的书写速度比她还要快，心下好奇，她悄悄抬眼朝着旁边看过去。

新同桌坐姿端正，双手压在桌面上，她的手肘在雪白的桌布上，两者好似融为了一体，她微微垂着头，右手的圆珠笔快速地在卷子上划过。

吴小桃看了一会，就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卷子上。

一堂课很快结束，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试卷被老师收了上去。

课堂上严肃的气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快活的氛围。

在语文老师拿着卷子走出教室后，她的新同桌周围就围满了班里的女生，她们双眼发亮，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心中喜爱的心情。

“白露同学，你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是啊，皮肤白白嫩嫩的，跟我们都不一样，你们城里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吗？”

“你的裙子好漂亮啊，我可以摸一下吗？你放心，我的手干净的。”

“你头上的发卡好好看，闪着光，是哪里买的啊？我也想让我爸爸买一个给我。”

白露被一众女生围在中间，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听到有人想看她的发卡，她便随手把别在发间的发卡取了下来。

“可以给你看看，不过不要弄坏了哦。”

那个女生受宠若惊地捧着发卡仔细观察，吴小桃也有些好奇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蝴蝶形状的发卡，蝶身是由数个细小的绿色晶体组成，两瓣翅膀是大面积的红色，外圈是细细的闪着光的透明。

女生们都被这个精致小巧玲珑的发卡吸引了目光，“白露同学，你这发卡是什么东西做的啊？这也太漂亮了吧，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的诶。”

白露微笑的表情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她轻声细语地回答：“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是由钻石、红宝石和绿松石组合镶嵌而成的。”

“钻石？红宝石？绿松石？这些都是什么？都是石头吗？”

村里的孩子都没有听过这些东西，在她们的认知中，每逢集市时，家里的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塑料饰品就是她们认为最漂亮的东西了。

白露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确实都是石头，不过是漂亮又很贵的石头。”

“确实是漂亮，不过，石头为什么会这么贵？”女生小声嘟囔了一句。

发卡回到白露手中，她随手就别回了发间，没有理会这个女生的问题，转而跟其他的女生聊天。

女生外围，是双眼泛着精光和渴望的男生们，他们也想跟这个城里来的转校生说说话，奈何没有机会。

吴小桃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无聊，她收回视线，拿出了下节课的课本，开始预习。

才刚看没两行字，她的邻桌突然拿笔敲了敲她的桌面，她抬手望去，问：“有什么事吗？”

邻桌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吴小桃身边站定，手里拿着一本练习册，指着其中的一道题目问她：“这道题我做不出来，过来请教一下你。”

吴小桃接过他手中的练习册，看了一眼题目，那是一道数学题，她拿起桌面上的笔开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