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病
京都十二街如种菜畦,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处处粉墙朱户,雕梁画栋,榆柳成荫,杂花为阵,酒旗星散,瓦肆参差,宝马骎骎,香轮辘辘。
今儿是傅月白回上都来第一天当值,太子萧晔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他自商州回来才知道傅月白被萧南君派去无望谷了,外界关于无望谷的传闻他多少知晓一些,必然清楚其中的凶险。
这期间他几次三番上奏请求带兵支援,萧南君非但不予理睬还将他关了禁闭,如今傅月白能安然归回实乃大幸。
傅月白自无望谷回来便染上了风寒,断断续续高烧不退已有月余,近几日方才好了些。
“臣叩见太子殿下。”傅月白躬身下拜。
“月白,快起来,你身子不爽利不必行礼。”萧晔急急上前几步扶他起来。
“多谢殿下关心,君臣礼节断不可废。”傅月白退开身拱手垂衣。
萧晔见他面色惨淡,人也消瘦了许多,关切问道:“身子可还有不适?”
“无妨,劳殿下关心,臣实在惶恐。”
萧晔面露失望之色,这人即使近在眼前伸手便能握住,可心却是隔着千山万水,他总是刻意的与人保持着距离,即使不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清贵疏离却叫旁的人不好亲近。
“此番剿匪多亏你传回的密函,尽数将流贼草寇的人数,大体部署,还有谷内的地形地势详尽告知。”
傅月白面有倦容,只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陛下今日在朝上特意奖赏了傅将军和一干将士唯独没有提起你半分,你心中可有怨怼?”
傅月白拱手垂眸道:“臣不敢,陛下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为人臣子不敢有半分怨言。”
“月白你才华惊绝,志洁行芳,孤实在不理解父皇是如何想的。”萧晔轻叹一声,正色道:“等孤坐到那个位子上一定会重用你,不叫你一身才华无处施展。”他顿了顿看着傅月白,“孤君临天下之时,便就是你傅月白封阁拜相之日。”
傅月白大惊,“殿下抬爱了,微臣实不敢当......”
萧晔摆摆手,打断道:“你乃贤士,锥处囊中,孤总有一日叫你尘尽光生。”
听得萧晔这番话,傅月白眼眶酸热,他一向俊雅温和不争不抢,从不有意彰显自身,可他也是凌霜傲雪的雪莲,心中自有沟壑,腹中锦绣烟霞,却屡屡不被萧南君待见,壮志未酬,怎不叫人沮丧。
如今一人识得他,道出他的不甘,了解他的清贵和骄傲,叫他心中暖了几分。
傅月白折身恭敬一礼,起身时眼角微红。
萧晔连忙扶他,见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忧心道:“你身子还未全好,暂且先回去吧。”
傅月白躬身退下,将身上的斗篷拢了拢出了重华殿,在殿外正好遇到工部侍郎张大人与工部郎中孙大人。
两人迎面见傅月白走近暗自嘲讽道:“吆,这位不是傅大人吗,许久未曾见了,此番剿匪获胜陛下龙心大悦,将傅将军与其他几名副将尽数加封赏赐,为何只字不提傅大人的功劳,傅大人是将军的嫡子,将军怎的未在陛下面前提携一二。”
傅月白虽说是傅光义的嫡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个嫡子是不得宠的,在家的地位恐不如继室的姑娘,在朝中虽才华横溢一时无两,陛下也不甚重用,这两位大人久在官场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本事自是不必说的。
傅月白眉峰微蹙:“不劳两位大人挂心,与其关心下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沣江河畔,数月前修筑的堤坝为何还没到雨季就坍塌了,大人应该好生查查是否有人偷工减料,朝廷拨的银两究竟落到谁的口袋里。
“还有张大人您家的千金最近可好,与那兔爷私会可抓回来了?孙大人,令郎如今读过几本书?勾栏欢场是否还经常去?”
工部侍郎张大人气急:“你......你......”半天说不出一句回怼的话。
傅月白甩袖道:“你什么你,大冷天的瞧把大人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两位大人身子娇贵实在不宜在这风中久立,快些进去吧,殿下还在等您二位,下官告辞。”
书万卷,笔入神,眼看同辈上青云。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
出了宫门,傅月白弃了轿辇,独自走在上都最繁华的街道,因着年关将近,街头巷尾一片繁荣景象,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街上叫卖声不迭,人间烟火,层叠锥满街,好不热闹。
鹅毛般的雪花片片飘落在傅月白的肩头与发上,落了又化化了又落,就连细密的睫毛上也坠着一层冰花,他墨发玉冠,一身石青色缎缉米珠绣团云斗篷,这一路走来袍尾与靴子都落在雪里,他却不甚在意。
半炷香的路程,硬是多了一倍时间,平安与灵屏早早候在门外,寒冬腊月的两人都等了好大一会此刻正搓手跺脚的来回踱步,还是灵屏先瞧见了傅月白。
他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