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

江城将李芸搂在怀里，看着暴怒的李芸父亲，心平气和道，“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可不应该道德绑架。你年轻的时候若是对李芸稍微用上一点心思，李芸不孝敬你都该死，可是你年轻的时候，对李芸上心了吗？”

江城的话像是一记重刀，狠狠地击在老人的心里。老人瞬间像是苍老了数十岁，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

江城搂着李芸出了门，看也不看身后一眼。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了，他心疼李芸没有娘家帮衬，想着让李芸觉得，除了他之外，李芸还有一个家。可是谁知道，会遇见这样嫌贫爱富的父亲呢？

事情既然做到了仁至义尽，那便再无遗憾了。

杨伟已经发动起了拖拉机，裹着军大衣坐在座椅上，见江城出来，瞬间下车替李芸母女铺好了被子，然后对着江城指了指拖拉机扶手位置道，“走，哥带你回家。”

江城微微一笑看着杨伟，然后坐在了扶手位置上，“你小子这次怎么这么灵光？”

“你撅起屁股放个屁我都知道是啥味的，这老爷子昨天就给你给脸色，早上进门见李芸拉着脸孩子又在哭，你说咱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杨伟叼着烟，给拖拉机边挂挡边说道，“若老爷子不是李芸父亲，老子当场给他掀桌子。”

朋友是什么呢？是在我们生活快要绝望的时候猛然照进来的一束光，是我们崩溃边缘时伸过来的一把手。

太阳升起，落在路边树枝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拖拉机冒着黑烟，恍若在迎着太阳前行。

1988年的除夕，如约而至。

街上挂着红红的灯笼，从街角一直挂到了街尾，长长的一整排。

孩童们拿着鞭炮在街上肆意奔跑，大人们则惬意的坐在家门口，晒着太阳聊着天。

杨伟回了小镇，便急匆匆的回了家。他家有祭祖的风俗，所以要回家带着他的母亲去给他的父亲上坟。

江城刚进门，便脱了军大衣忙碌了起来。

先是点燃了火炉，然后便抓着扫把清扫院中的积雪。

小囡囡与李芸则拿着铁锹，往四合院外清理。

然后又将漏风的窗户纸撕了下来，重新沾了新的。

一家三口忙忙碌碌，但显得其乐融融。

夜晚临近，鞭炮阵阵。小囡囡穿着新衣，依偎在李芸怀里，江城坐在一边，围着的火炉上煮着新茶，火炉边上烘烤着柿子瓜子大枣等等。

江城为李芸添了些茶水，“小云，这些年辛苦你了。”

李芸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城，眼眶泛红，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天台一场雪后，烟花布满夜空，你看，人间终究值得。

就像李芸，一直站在江城的窗口望着月亮，本以为只能如此，可一回头，江城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与她一同望着月亮。

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各自暗自努力的结果。

一如江城，一如李芸。

一句这些年辛苦你了，好像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小囡囡这时仰起头，眼神里泛着光。

有爱伴随的孩子才会如此吧！

李芸抱着囡囡，依偎在江城的怀里，窗外烟花漫天，屋内围炉煮茶。

人间美好，大致如此。

李芸笑着笑着便哭了，“江城，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能与你有个家，不用太富裕，只要我们能陪在各自身边就好。”

江城温柔的拍着李芸的背，“傻丫头，往后，冉冉星河远，共与乘舟还。”

李芸想起，往年的除夕，都是她与囡囡两个人，守着这座孤独的房子，江城彻夜不归。

而此时此刻，江城陪在她们的身边，或许往后的每一年，江城都在。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杨伟便急匆匆赶来了江城家里，在他身后，跟着他的母亲。

二人在青城镇，也是无亲无故。

而青城镇的风俗，除夕夜必须陪着家人度过。所以，昨夜，杨伟与母亲二人几乎干瞪眼，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杨伟便急匆匆的拽着母亲非要来江城家里一起过年。

“江城，哥给你拜年来了。”

杨伟用脚踢着江城家的大门，两只手里提的满满当当。

老太太站在他的身后，喜笑颜开道，“你慢点，大门快被你拆了。”

李芸急匆匆跑向门口开了门，“杨伟，伯母，江城说你们早上一定会来，我还不信。快进屋，江城已经泡好茶等你们了。”

说着，江城已经出了屋子，“伯母，快进屋。”

上前对着杨伟的胸口便是一拳道，“就知道你憋不住，早早地我便起床等你了。”

杨伟憨厚笑道，“昨晚可急坏我了，我妈睡觉早，我就一个人开了一瓶酒。我想着，清醒的时候会想的人或许醉了便不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