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
凌潇帝近来口干舌燥,身疲体乏,精力每况愈下,面对一个庞大的国家越发力不从心。
他是顶级强者,否则当年不会在承乾坛上笑到最后,而顶级强者一旦暴露病态,比普通人生病还糟糕,所以凌潇帝不动声色,只是悄悄减少了处理政务的强度和去后宫的次数。
但今日他的恹恹得到治愈,因为心里的大疙瘩回来了,他准备好面对冲突,准备好发泄一场,还有一些别的情绪,只要见到这块疙瘩就能满足。
可将近半个时辰的痛骂里,他像唱独角戏,座下人不还嘴,只是微笑倾听,不时来个嗯、哦、是吗,连他顺手捞起杯子润口,都是对方及时满上的。
单个嘶吼没意思,显得他像泼……
最后凌潇帝缓口气,重新审视大儿,尚未探明对方今日玩哪出,就听人语气诚恳道:“孩儿不孝,生死边缘走一遭,让父皇受累,过去只当父皇不喜儿臣,经此一役,才知父皇心中对儿臣仍然眷顾,我很开心。”
凌潇帝蹙眉,惊讶极了。
什么?
被骂得这般狠,他就说这个?
受累、眷顾、开心?
三十年没服过软的嘴,忽然蹦出这些词,让人不太习惯啊。
严苛的视线扫来,风宿恒却笑了一笑:“再世为人,总要有些长进。”
积年沉疴,点到为止。
风宿恒将复生真相,晚回原因细细述说,逻辑自恰,语气舒缓,让凌潇帝挑不出半点毛病。
看出父皇怨气已平,但面具带了多年,不容易脱,风宿恒并不在意,静静听他骂:“大容旧部就是缩头鸡,五年了还有余孽?自家院子都不扫干净,乐不思蜀只知酣睡!还是你眼瞎了,手断了?装死引出那前朝皇子,私下里就不会写信回来告知一声?当初你留一魂魄都没杀成他,如今把人困在大荒流,这人到底哪路神仙,非要你收归己用,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让寡人当着全朝臣工的面,听人上奏大皇子还活着,寡人面子往哪儿搁?”
风宿恒坐在下首微笑,甚至无聊到学某人掐合谷,等上头好不容易歇停才道:“过去想杀,是为着他不肯归降;如今把人困在大荒流,慢慢调教,总有让他低头一天。若前朝皇子都能归降,对大容,对辛丰是无往不利的好事。大容从此再无内患,而辛丰则多一个榜样,大可对外昭示我们优待敌手。有才者,不计前嫌,皆可奉为上宾。”
道理凌潇帝不省得,还要儿子教?
可风宿恒不会白来一趟,在老皇帝的白眼中好整以暇道:“那些儿臣打下的属地,说好献还辛丰,儿臣也不反悔,但父皇之前承诺大容的,也望做到。儿臣逢凶化吉,再得机会,自要好好治理国家,怎奈儿臣资历浅薄,打小不得国师教导,时有力不从心之感。众人拾柴火焰高,恳请父皇将燕台九州的夜忧、辰江属地的贺绪和缪东,大小三江的楼玉春抽调出来还于儿臣,那些官职可另觅他人接手,儿臣得这些人辅佐,也好把大容王的位子坐得稳当些。”
燕台九州的总兵夜忧、辰江属地的总兵贺绪,大小三江的镇将繆东和楼玉春,都是风宿恒逐年培植起来的人。
夜忧擅守,贺绪擅谋,繆东擅练兵,楼玉春擅工事,这些人分则各自为政,合则无坚不摧。
凌潇帝倏忽发现,当风畅那些弟弟们还在冥顽不灵、贪婪成性、嚣张跋扈、心胸狭窄……一个赛一个让他头痛时,大儿培养起来的人,已经一个赛一个让自己重用。
凌潇帝很想不明白,这个倔成牛的儿子,没得半分皇室庇荫,一路受着冷落和打压长大,把自己活成传奇也便罢了,他是怎么做到十多年里身边能人辈出,不仅各有所长,还个个对他忠心耿耿,坚贞不二的?
当初若非他自知命不久矣,才将这些人放在属地不动,托其坚守一方,凌潇帝都不知他培养出来的人居然如此好用。
如今他回来,要把自己人要回去也正常,可凌潇帝就是不痛快。
这人身边已有钟雄、倪煌和袁博,后来把聂灵鸢也调回去。
要那么多人做啥?不过治理一个小小的大容,需要那么多人才埋在一处?
风宿恒太了解凌潇帝,一看他表情,便道:“当然,此事不急。自从将这些地方交归辛丰,他们也算明榜明檄受封朝廷,改吃了皇粮,自然是要父皇定夺,儿臣只是想着有他们襄助,可以进一步扩充海业,开辟新镇,为大容开拓新气象。”
“大才小用!”凌潇帝斥道:“他们镇守一方,也算封疆大吏,调回去给你做这些事?会不会用人?”
风宿恒面上浮现委屈:“不是无人可用了嘛。”
凌潇帝直接将他扫地出宫,最后道:“以后每月回来见寡人一次。”
风宿恒临走还愁眉苦脸,劝父皇将人还他,被赐了一个爽快的“滚”。
晚上和栖真说这出,却听栖真笑道:“算计你父皇呢?”
风宿恒心里打赌,想看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