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
栖真点头。
许是她徒然的沉默让风宿恒有些意犹未尽,便道:“天快亮了,那猫窝不睡也罢。靠着我闭会儿眼,天亮送你回去,我下山弄东西。”
想了想,又补充道:“现下咱俩回去,万一弄出声音,被听到了反而让人乱想。”
说着抱住栖真看她睡,少顷,见怀里纤长睫毛还在扑朔,便轻声道:“真真说要保护我,不是做到了吗?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睫毛不扑朔了,过了会儿才听怀中道:“……没救。”
风宿恒一愣,没救?
在密室醒来星流就说是栖真救的他,之后全幅心思放在找人上,他都没功夫多想。
等找到人,至今才一日两夜。先是遇到容绽他们,之后是下山弄东西,找星流来解释,无一刻停歇,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机会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救得他。
可她说,没救?
“那我怎么活的?”风宿恒诧异道。
怀里人闭着眼,似乎快要睡着了:“我也想知道啊。”
风宿恒见状,便不问了。
反正他回来了,这些事等睡足再问也来得及。
拂晓将至,风宿恒抬头看了会儿即将隐没的月,对新的一天充满期待。
又看向怀里静静睡着的人。本以为冰海孤舟上是最后一次,谁知老天眷顾,如今又能拥她入眠,听呼吸慢慢变得悠长,他自己都不察翘起的嘴角挂着怎样的幸福,只觉心都跟着万分柔软起来。
他们也算苦尽甘来。
等料理完九部相的事,兴许一个月或两个月,带这群人在山上自给自足,或找个城镇安顿,心意尽到,他和栖真便可抽身。
期间,正好让灵鸢筹备大婚。
他想好了,“复生”是早晚的!他会重上承乾坛夺回太子位,以辛丰太子和大容王的身份迎娶她。
而婚服是早就让花家备下的。
旁人或许不明白,他当初为何坚持要做婚服。说白了,不过为着他一点隐秘心思——那时觉得再没机会见栖真凤冠霞帔,便想悄悄送她一套婚服。即便嫁于旁人,好歹穿的是他做的衣裳。
风宿恒哂笑,怎么就让栖真发现他做婚服呢?还莫名让人飞醋一场。
等成了亲,他就带她四处优游,之前教她诸多风土人情总要一一亲历,而中土山河壮丽也要带她去见,想必对比她的家乡也不遑多让。
之后若栖真愿意,他们可以回大容。她懂得那么多,大可尽情畅想,无论从政还是经商,必能有番令人瞩目的成就。
一如他信中所言,达四海,亘古今,譬如重生,不枉异世来。
这样的人生,才是他的宝贝该拥有的。
风宿恒越想越激动,思想驰骋千里,不过一个时辰,连孩子们的名字都想好了。
栖真浅眠,待日光照目便自醒来。到水边洗把脸,昨晚那留尾的乌遭心情才算散去一些。
正掏出帕子擦脸,便听风宿恒在边上问:“你说不是你救的我?”
“我被大风吹到这里,遇到絮回他们,之后就是你来找我。”栖真将帕子在水里浸湿,又洗了遍脸,道:“不是我。”
风宿恒端看水中倒影,觉得自己瘦得不好看,闻言道:“不是你又是谁呢?”
“老天垂怜吧。”栖真耸了耸肩,倏忽想起一事:“得把洞底的字擦了,你名字在上面,被人看到不好。”
风宿恒侧首,见栖真润白的脸盘在晨光中娓娓动人,越发觉得相形见绌,问:“什么字?”
栖真睇他一眼:“明知故问。”
风宿恒回首不远处的地洞,他知道的也就那处,洞底还有文字?便道:“下去看看。”
栖真对那洞有些畏惧,可一想到让风宿恒单独下去面对一墙表白,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下。
这洞对她来说是绝境,对风宿恒却像玩儿似的,他抓着藤蔓几个起跃,带人稳稳落地。
谁想他粗粗一扫,问:“哪里有字?”
栖真从他背上跳下来,奇道:“你不是看过吗?”
“我何时看过?”
栖真满脑门问号:“没看过?那你怎知那个甘愿投降、晋升主宰的话?”
这便提醒了风宿恒:“是你写的吧?你用什么方法写到城墙上去的?”
“城墙?”栖真眨巴着眼。
“朝阳城的城墙,我就是循着墙上的话,找到像墓碑、坟头和馒头的三峰,才找到了你。”
栖真惊骇了!
“朝阳城?我不知什么朝阳城啊!”她道:“我以为是那日你下洞救我时看到的。”
见她满面惊色,风宿恒也讶然:“哪儿?”
栖真带他去看:“这儿。”
文字仍在。
碎石划上去的单薄线条,在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