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殇
戦星流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动手的人。
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去伤害风宿恒的遗愿。
包括他自己!
戦星流看向靠在床头的女子,她身上的伤,他可以用法力治愈,但她的失魂落魄,他不知要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栖真,也是曾经的沈兰珍,虽然你回来后我们不曾见过。”他说这话时,声音放得很低,生怕稍微响一点,面前这个脸色白得像死人的女子便要烟消云散。
他在送葬队伍里见到骚乱,立马把她从路边救起,直接带回靖南王府。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送风宿恒一程。
事情完全脱离计划,他意外又踌躇,迟迟不敢进屋。
但当他把所有愤怒发泄完,让伤害她的人得到惩罚,安抚完一拨又一拨各地来奔丧的忠心属臣,他不得不进来面对她。
可戦星流知道自己没有准备好,所以此刻看着她,他显得坐立不安。
女子直着眼,没有回神,没发觉房里亮了灯,多了一个人。
戦星流安慰几句,见她没有反应,更加焦躁起来。
她不该抓着他问吗?
可以寻求答案的人出现了,她为何不问?
他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惶急,“到底哪里出了错?这个时候你不该一个人在乾都!你应该在南城!袁博他们呢?他们怎会让你一个人出来?该死的袁博!”
或许是一个“死”字,终于触动她,栖真慢慢转头看向戦星流。
“栖真,你都看到了,人已经走了!我知道你现在必定满腹疑问,你要知道什么尽管问!”
可戦星流又立刻自问自答道:“瞧我,还不知道你要问什么吗?你一定想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回乾都后宿恒去了承乾坛,他想把辛丰太子之位拿回来,但这次……他没有成功。”戦星流颤声道:“他没有成功,他死在了承乾坛上!”
说出这些话,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戦星流最后强调道:“如果你要问,这便是真相!”
栖真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道:“谁干的?”
是谁杀了风宿恒?
“四皇子。”戦星流闭了闭眼:“四皇子自从当上太子后修为大进,已入绝寂境了。”
栖真问:“哪一天?”
戦星流把纸笔递给她:“还是写下来吧,你的嗓子……”
栖真不理会,只用那渗人的嗓音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戦星流便不坚持了,回答道:“四日前。”
四日前………
四日前她正醉得人事不省,而他急着回去,原来是为了上三年一次的承乾坛。
可风宿恒明明亲口说过,以前争一争是因为他心有所求,如今得偿所愿,他根本无意辛丰太子位了。
“图什么呢?”栖真问。
戦星流一顿,回避着她的目光。
他在心底拼命祈求,神明开眼啊,留下她眼里的光吧,别让它灭下去!
虽然让它灭下去的人,也有他一份。
戦星流只敢看着烛火,一字一顿道:“因为宿恒想以辛丰太子的身份,迎娶心上人。”
栖真呵了一声,闭眼,哭笑不由己地点了点头。
好!
很好!
他是大海吗?以为自己永不枯竭?他为心上人做了那么多,还要给予更多?
他亲口说过无需多此一举,为何又要反悔?是觉得不够?他觉得还不够是吗?他给了她全部的爱还不够,还要给她辛丰后位?!
风宿恒!
你怎么那么痴,那么傻?
你掏心掏肺,竟把自己燃尽至此?
戦星流担忧道:“我知你们朝夕相处一段时日,你舍不得他,但事已至此,你……哭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像听不懂戦星流在说什么,栖真从神游中努力拼凑神智,努力去理解他说的每一个字。她愣了很久,闭上干涩的眼。
为什么要哭?
他为他的公主死了,她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