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
抵达石林时,风宿恒和洛尘降到低空,老远见冰封结界借石林之势拔地,在空中划出弧度,如一片范围极广密不透风的冰晶围栏,将道路全数切断。
洛尘吃惊:“都你弄的?”
离得尚远,嘶吼声声不绝。风宿恒先行一步飞过冰封,果见另头簇拥好几百号活死人,个个想从冰墙爬出,怎奈坚冰滑不留手,攀上也瞬即摔下。
冰界一拦暂时无人出得去,脚下场景令人不寒而栗:活死人们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光看他们不堪簇拥的架势,便觉出他们已经毫无为人的自觉,仿佛墙后有让人贪食的生肉,使他们本能地想要越界。
路上和洛尘商量过,先绑个活死人出来让太医看看,找到救治之法再推而广之。
“我来。”洛尘降到离地数丈,灌了麻痹咒在鞭上,看准一个穿黑短打的彪形大汉,悬河一下卷过去。
他不像风宿恒和活死人缠斗过,不知他们变态力量,仍将这人作普通人对待,悬河贯的麻痹咒太轻微,一鞭下去,黑短打不仅没晕厥,还猛力挣扎。
“他们力大无穷,皇兄小心。”
洛尘不敢掉以轻心,又加法力,才将大汉弄晕从地面吊起,和风宿恒一起回到界外。
风宿恒找空地消了法球,将两位太医唤醒,扶起悠悠醒转的太医长,指着摊在地上的黑短打,“有劳了。”
看清大汉红肿淤血的脸,老太医着实吓一跳,从医一生没见过这般恐怖症状,一口气塞在胸间,两眼一翻又晕过去。
急得年轻的太医正董未赶忙将他放平,猛掐人中都没将人救醒。
“一时惊吓,无大碍。”洛尘给老人家把完脉,只好转向董未:“还是劳烦董太医先看看。”
在两位殿下的注视下,董未急出满头汗,只好先去黑短打身边查验。
从药箱里掏出绢帕,小心翼翼盖住汉子裸露在外的手腕。黑短打的脸上、手上、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溃烂。帕子一碰,瞬间印出一摊脓血。董未龇着牙避开血,只将三指搭在干净处诊脉。
风宿恒问:“怎样?”
董未道:“气息不稳,心跳极快,绝非正常人脉象。”
风宿恒道:“孤是问,从脉象里看得出什么病症?”
董未又从药箱取出一方绢帕,隔着帕子翻了汉子眼皮和嘴唇:“这症状,嗯,还须师父看后定夺。”
风宿恒挑眉:“那要你何用?”
董未:“有用有用,我可以把师父救醒。”
说罢从药箱取出金针,在太医长身上下针如飞。
太医长再次醒转,董未拉住不让他再晕,“师父,非您不可。”
太医长这才巍巍颤颤去看黑短打,和董未一般诊了脉,看过瞳仁和口腔,又让徒弟给人宽衣想看看身体。
董未犹豫半天,怎么都不敢触碰,最后还是风宿恒上去三下五除二扒了人,露出渗血的躯体。
太医长取金针在大汉身上连下数针,原本只想探一探脾胃,谁知一针扎在胃愈穴,飚出一脉细小的污血。
老太医擦了手上沾到的血,摇头,“没道理啊。”
取出小钳刀,在黑短打肋骨下划一道两指宽的小口,喷出黄黄褐褐斑块状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
“此人体温高,皮肤、瞳孔、牙床都渗血,内出血更严重,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化了。”
风宿恒:“他们会吃人,被他们咬过一口的正常人也会同化,失去神智,力大无穷。”
太医长寻思片刻,“这病症闻所未闻,老夫敢打包票,大容开国百年从未出过这等病症,否则老夫不可能诊不出。”
风宿恒和洛尘对视一眼,就是说靠医道治不了?
风宿恒不死心,提一句:“此人手背有三角红痕,但凡被传染手上都现此标记,老大人可曾见过?”
太医长隔着绢帕翻过汉子手背,果然三道红痕宛然,“里面人都有?”
“都有!”
董未插嘴:“瞧着倒像什么教派的标志,但大容百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传人的疫情都未有过,更别说这种血疫。”
风宿恒瞳孔微缩,重复道:“血疫?”
“小生看这人浑身出血不止,估计总和血离不开干系,姑且自作主张这般称呼。”
洛尘摆手:“就称血疫无妨,两位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董未正想说自己见识浅薄,诊不出一二,身边老太医却想到什么,颤着手对洛尘和风宿恒道:“老夫想到一事,求殿下恕老夫无罪。”
洛尘:“阁下有话直说。”
太医长吞咽一下,才哆哆嗦嗦道:“老夫曾在太医院的藏书阁看过一本书,是很老的那种、那种禁书。”
洛尘立时明白。
在大容,所谓“禁书”就是指“来自外界的书”,也就是结界笼罩大容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