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凡没有的,连她仅有的也全数夺走

后来，柳姨娘自缢而死，齐夫人的怨气倒是消退了大半，加上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生出了些慈爱的母性，对叶云裳倒是不算坏，至少吃穿用度不曾克扣。

齐夫人曾说，云裳，云舞不仅是你妹妹，也是整个叶家最重要的宝贝，你要一切以云舞为先，莫说是你，就是你将来有了夫婿、孩子，也不能越过云舞去。

齐夫人想说的其实是，云裳，你生下来就是为了侍奉云舞，没有云舞你什么也不是。

可齐夫人看着年幼的叶云裳，看着那张与她死去的母亲有些相似的小脸，不知出于是恻隐还是难得的愧疚，她没有说出口。

柳姨娘自缢后，刚有孕的齐夫人看见尸体后受了惊吓，险些流产。

齐夫人自幼体弱，也没有修行的资质，齐家将她保护得很好。她虽然脾气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实际上却还算好哄，没真的处死过人，对死亡也没什么概念。

那是齐夫人第一次看见尸体，还是一个生前与她日日相对，被她磋磨的女子。

齐夫人也许是有些后悔的，但傲慢如她是绝不会承认这点的。一个给她戴绿帽子的贱婢，死了就死了。

柳姨娘未出月子，又是自缢，还冲撞了刚刚有孕的齐夫人，叶家认为柳姨娘晦气，只在野地草草薄葬。

齐夫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却又在叶云裳懂了些事后带她去了柳姨娘的墓前，并直接告诉叶云裳，是柳姨娘不安分守己才招来这样的下场。

后来，叶云舞生了一场大病，连着数月昏迷不醒，齐夫人衣不解带地照料，后来，叶云舞好了，齐夫人却在心力交瘁中油尽灯枯，在叶云舞醒来前撒手人寰了。

很难说齐夫人对叶云裳是好是坏，可是齐夫人一死，叶云裳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

齐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讨厌极了叶云裳，她们坚信是柳姨娘自缢惊吓齐夫人那次损坏了齐夫人的根本，才会致使齐夫人早逝。她们还给还未懂事的叶云舞灌输叶云裳和柳姨娘是如何下贱：

“她那个贱婢娘是爬床的贱货，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生来就是欠小姐的，只配给小姐做奴婢，哼，给小姐当牛做马还算便宜了她！”

叶云裳一直很听齐夫人的话，齐夫人让她照顾叶云舞，叶云裳就真的每日寸步不离地照看叶云舞。叶云舞对叶云裳也十分依赖，在齐夫人故去，而叶云舞还没完全康复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叶云裳在照顾叶云舞。

可叶云舞生了那场大病后，对从前的事都有些模糊了，在那两个贴身丫鬟一遍遍的灌输之下，也逐渐改变了对叶云裳的态度，性格也越发骄横刁钻，虽然保留了让叶云裳照顾她的习惯，态度却是越发的凶蛮，像对待低等奴仆般非打即骂。

叶绍视而不见。

齐家对齐夫人唯一的孩子极为看重，他若是为了一个姨娘的丫头去责怪叶云舞，还不知道齐家会怎么样。

后来叶云裳被检测出变异冰灵根，叶绍才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长女在受苦一般，责罚了随大流欺负叶云裳的奴仆，暗搓搓地提高了叶云裳的待遇。不再让叶云裳去伺候叶云舞，请了夫子和武师来教导，还在叶云裳成功引气入体后给她定下了婚约。

齐家虽对此有所不满，可在叶绍巧舌如簧的劝解下，就没再多说什么。毕竟齐家和萧家已经合不来了几百年，而叶家是必然要与萧家联姻的。与其让有着齐家人血脉的叶云舞嫁到萧家，还不如是那个姨娘的孩子。

齐家实际上并不在意叶云裳，在他们看来，叶绍娶齐夫人是高攀，因此叶绍对齐夫人必须全心全意，也必须将齐夫人的孩子看得比整个叶家还要重要。不管叶云裳是什么身份，能力如何，叶绍都不该因为她而懈怠了叶云舞。

在齐家眼里，叶云裳只不过是叶绍错误的具象化，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叶云裳资质好，也确实足够努力。她的修为水涨船高，在叶家越来越受重视，连萧家也高看她一眼。更不用说那位年少的未婚夫，他的温柔有礼时常令叶云裳不知所措。

可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何况还有一双残忍讥诮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

在一次秘境试炼中，叶云裳和刚刚引气入体的叶云舞同组，贴身保护她。

在摘取灵草时，叶云舞忽然将她推进了旁边的机关陷阱之中。

那天，叶云舞笑吟吟地欣赏叶云裳的痛苦，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拼命呼救、恳求，变成痛呼、哭泣，到最后只是双眼一片死寂地感受着自己的经脉被切断，双手变得无力。

叶云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初级秘境里会有这样凶险的机关，她只知道她的双手已经无法再握剑了。她的修为还在，但经脉受损，灵气已经无法再正常运转，再也无法修行。

换句话说，叶云裳成了一个废人，一个没有价值，也没有希望的废人。

当叶云裳终于被救上来时，她忽然想起来，这个秘境，今年似乎是齐家人在管理。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