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买个小鸟

张耑走远了，罗子矜也顿时没了之前的热乎劲儿——或者说那热乎劲儿一开始就不是给师令真的。他又拿起了那股子冷淡骄矜的少爷范儿，点了点头就牵着小云径自离开了。

“我们二公子就这个样，别放心上。”被叫来领路的人笑了笑，“咳咳，那咱走吧。”

师令真也毫不在意，点了点头，就跟上了那人。

“做这行也不知道有没有提成……话说回来，都修仙了还得当银行业务员，真是人各有命！”游元知感慨道。

香泽城是凡人聚集地，只有两个小型的修士交易市场，好东西不多，得看运气。业务员原本不想费工夫出城，但师令真承诺了下次专门找他办业务，这业务员原本还有些懒散的态度顿时热络起来，也不嫌麻烦了，租了两把飞剑就往城外飞去。

师令真踩着飞剑，想起父母留给自己的剑还在玄天宗，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些人直接扔掉。

……必须要抓紧时间修行。

一旁的游元知虚虚地扒着师令真的肩膀，激动又新奇。

没了身体，自然也就没有了本能的恐高反应。但这样的高度到底是陌生的，对游元知也足够刺激了。

她险些喊出声来，为了维持自己的高人形象才勉强憋了回去。

东平郡最大的灵兽交易市场就在相邻的泰安城，很快就到了。泰安城同样也是东平郡第一势力玉衡宗所在之地，明显比香泽城多了许多修士的身影，有不少穿着和张耑同款的玉頩色法袍，都是玉衡宗的弟子。

——若是在泰安城碰见张耑闲逛，那可就尴尬了。师令真忍不住想。

到了灵兽交易市场时，最先感受到的是臭味，然后是叫声，最后才是视觉上的冲击。

食草灵兽的发酵臭味与食肉灵兽的腥臭混合在一起，令人难以言喻。各种各样的叫声交织起伏，吵得人心烦意乱。

师令真看着形形色色的灵兽，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动物。

她舍不得那只猫，只是因为她那时太过孤单，想留下一切愿意靠近她的事物。

她想要陪伴，而那只猫儿来到了她的身边，仅仅这样简单的事，就能牵动她的心绪，令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但是，现在和那时不一样了。

前辈救了她，给了她新生和希望，她已经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可怜虫了。前辈在她身边，不是吗？

想到这里，师令真忽然叹了口气。

如果前辈知道她其实是个阴暗又冷漠的人，会后悔救她吗？会赶她走吗？

说到底，她对前辈的感情本质上与对那只猫并无区别。都是在黑暗中抓到的一点光亮，舍不得松手。

她似乎有些配不上前辈的好。

不过——只要别让前辈知道就好。前辈喜欢的，她也会试着去喜欢，她会装作一个好孩子，装得滴水不漏。

“师令真——令真！你在发什么呆呢？”

回过神来时，前辈的声音正在耳边响起，似乎是见师令真一直不回应，所以干脆贴在耳边喊了起来。

“抱歉，有点走神，怎么了吗？”师令真回头看向游元知的方向。

“你看那个怎么样，感觉能长得很大诶。”

“是那个吗？”

“对，就是那个，感觉养一只大鸟也不错，将来可以帮忙播种。”

“播种吗……”

师令真忍不住笑了。

“嗯，都听宗主的。”

一条小白蛇蜷缩在麻袋里，周围都是干透的死蛇。它疲惫且衰弱，连吐信子的气力都没有了。

半个月前，它在一处山洞中醒来，浑身酸痛无力，身子虚乏至极，什么也不记得。

——除了自己的名字，独孤檩。

可是一条蛇怎么会有名字？只有有人养的蛇才会有自己的名字，它又没有人养，它只是一条快死掉的野蛇。

但它不想死，就算只是一条无人在意的野蛇，它也要活下去。

于是它挣扎着向前爬，去捕猎一切它能捉到的猎物，将它们吃进肚子里，让它们变成活下去所必须的养分。

它不喜欢吃那些虫子和老鼠，它觉得那些东西吃起来很恶心，又有些难堪，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可是蛇不就是吃这些东西的吗？而且更大的猎物它也抓不到。

它总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不知从何而来地熟悉。这让它有点想哭，可蛇是不会哭的。

自己真的是蛇吗？

它忍不住觉得疑惑。

“又抓到一条，不过这蛇怎么这么小，卖得上价吗？”

“……不晓得，实在不成卖给那帮养鸟的。”

好吧，看来自己真的是蛇，而且很快就要被做成鸟粮了！

独孤檩被打